馮豐見他幾乎帶了點卑微的表情,心裡不知怎地湧上一股怒火,他這是做給誰看呢?他才是這裡的主人,是兩個人關係的主動者,愛之時恨不得把月亮摘到你面前,恨之時,把你踩在腳下也不足以解恨。
這裡的嬌客,應該是他的那幫有錢的朋友,是美女芬妮,有自己什麼事情?
她轉身就走,他跟在她身邊亦步亦趨。
她加大了聲音:“李歡,你不用送我。你如果放心不下;阿水他們送我回去也就行了;何必要你親自送?你難道不應該在這裡經營你的酒店嗎?你的世界何時變成了圍著一個女人旋轉 ?”
她的心情自踏上酒店後就沒有好過,李歡不敢多說什麼,輕輕拉住她的手:“走吧,我們先回去。”
她一把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他追上去,依舊默默地跟在她身邊。
走到大門口時,她突然停下,看著大堂左邊那排十分氣派的沙發。不少客人在這裡休息。女客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束玫瑰,是酒店送的。這就是高檔酒樓的好處,所有來就餐的男人,今晚都不用麻煩自己挑選玫瑰了。
記憶中,角落的大支巨大的青瓷花瓶依舊。花瓶高腰細身,如美女的婀娜的形體,以前放的是時令鮮花,今天,換成了大束的紅玫瑰,是一種上等的品種,一些來就餐休息的女客在那裡欣賞,一邊看還一邊發出讚歎聲。
黃暉兩次陪自己來這裡,都是坐在那裡等自己的,因為有他在,自己才敢“擅闖”李歡的“王國”,沒有被保安攆出去。
她想;真是一場諷刺;前一次還是眾人畏懼的“瘟神”,這一刻,又變成了貴賓廳裡的“上賓”。
只是,今後再也沒有了黃暉,再也不會有黃暉了。
如果黃暉還活著,自己就是一輩子做這裡的瘟神又有如何?
明亮的燈光下,她悄悄看自己的左手,手心裡有一條淡淡的疤痕,太淡了,彷彿滲透成手心的掌紋。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在意,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
那是當日在小店和李歡決裂時,自己走出門口,踩著一個小石塊跌在地上劃破的,從此,就在手心裡成了永遠的傷痕。那樣小的一道傷痕;不細看;還以為是掌紋。可是,它變成掌紋
,就如生在心裡的刺,更加消除不掉了。
她看著沙發上那些成對的情侶,他們相互依偎著,那麼親熱。
這一瞬間,她覺得冷,彷彿自己一個人置身在無比空曠的天地之間,再也看不到盡頭,看不到熟悉的、親愛之人的臉。
她想,以後,這裡的保安再要驅趕自己時,還有誰會挺身而出保護自己呢?這一生中,還能到哪裡去找一個像黃暉這般,全心全意,只有愛,沒有報復、壓力、等級差異的伴侶呢!
是不是因為太完美,所以,才註定永遠也得不到?
最好的,為什麼來得那麼遲,又消失得那麼快?
“黃暉啊,你不等我!為什麼不在這裡等我了?”
李歡心裡一震,見她喃喃自語,神思有點恍惚。
一種極大的不安和悔恨牢牢攫住了他的心,她一定是在這裡想起了太多的不快,想起了自己對她的侮辱和傷害,才受了刺激。
他輕輕扶住她,發現她的身子都在微微發抖,眼神也有點散亂。
他幾乎是半攙半扶半摟抱才將她弄上了車子,好在她沒有掙扎,一點也沒有掙扎,而是分外柔順地坐在車上。
一路上,他試圖說點什麼,但是,她一句也沒有介面。
車燈下,他見她的臉色那麼蒼白。好像是倦了,輕輕用手捂住面頰,淤黑的手背和慘白的額頭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好像生命力及其衰弱。
他心裡強烈地覺得不安,伸出一隻手輕輕摟住她的肩頭,她沒有絲毫反應,好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
回到家裡,他叫一聲“馮豐”,想給她弄一杯什麼安神鎮定的飲料。她卻徑直拿了包包就去了臥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李歡走過去輕輕推門,發現門已經反鎖了。
李歡默默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回到客廳坐下。
心虛十分煩亂和不安,和她在一起的往事歷歷在目,不知怎麼,忽然想起自己碰到柯然時對馮豐的責難;想起馮豐受傷時;自己選擇了去救芬妮……而馮豐最危險的時候,陪著她的又是黃暉。
自己總是以為對她是最好的,可是,每次最緊要的關頭,自己又在哪裡?
那一次,要是知道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