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遞給她一杯溫水:“喝一口吧。”
她喝一口,漱漱口,嘴裡的血腥味彷彿淡了不少。
他這是才順手用那張帕子,自己也擦擦臉,轉身到衣櫃裡給她拿出一套乾淨的睡衣,柔聲道:“換了,好好休息。”
她茫然地應著。
他微笑道:“好好休息,明天我們還有許多事情。”
“嗯。”
他轉身出門,然後,輕輕替她帶上了門。
過得一會兒,約莫她已經換好睡衣了,才又走進去,只見她已經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屋子裡的燈也沒關。
他在她身邊站了片刻,替她拉好被子,摸摸她的額頭,才關了燈,替她拉好房門出去了。
屋子裡黑下來,心裡也多少平靜了一點兒。她茫然地躺在床上,嘴裡還有隱隱的血腥的味道,鼻端全是檀香的味道,焦慮和緊張的情緒慢慢緩解了一點兒,不一會兒,就沉沉睡過去了。
李歡一直貼在門口,直到確信她已經睡著了,才慢慢地走到窗邊。
上弦月暗淡的光芒灑滿了整個窗臺,給那些新安裝的防護欄塗上了一層溫柔的淡淡的銀灰色。
一陣風吹來,帶著春天的氣息,窗戶外那棵高大的銀杏樹簌簌著鵝黃的新綠的葉子,他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想象,只覺得那些葉子每一片都在墨綠中發抖,像一隻只茫然的蝴蝶。
忽然想起化蝶的故事,渾身不禁打了個冷戰,馮豐,她以後會不會好起來?
“沒有人對我好!今後再也不會有人對我好了!”
犯下的錯已經無可挽回,他想,自己要如何才能做的如黃暉一般,將她的心結完全開啟呢?
從沒有哪一刻如此強烈地憐惜她,少女時代開始就那麼辛苦地生活,跟葉嘉在一起也是提心吊膽的時候多,而自己,口口聲聲要讓她幸福的自己,卻那麼愚蠢地令她傷心……
也因她這場發洩,此時此刻,即便曾經多少有那麼一點點因為葉嘉的“不平等條約”而慚愧的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因為葉嘉不曾讓她真正幸福過!
幸福過的人,不會如此脆弱!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還要跟他客氣?他輕輕捏了一下拳頭,以後,無論什麼風雨,就自己陪她度過吧。
許是昨晚鬧騰的太久的緣故,第二天早上,馮豐並沒有如往日一般7點就準時起床,李歡在她門口站了一會兒,也沒有叫她。
馮豐醒來時,已經11點多了。也不知道昨晚為什麼睡得那樣沉;連夢都沒有做。
她一骨碌爬起來穿好衣服;洗漱好走出去。
李歡聽見開門的聲音;立刻從沙發上站起身;柔聲道:〃你醒啦?早點已經準備好了。〃
〃嗯。〃
他細看她的臉色;許是睡得充足的緣故;並不憔悴;眼睛也沒有紅腫;看起來;多日不見的清爽。
他心裡很是高興;給她拉開餐桌邊的椅子:“有很多好吃的東西,都是你喜歡的。”
她靜靜地坐著,看他端上來熱氣騰騰的白米粥、小饅頭、西米糕、新鮮醋拌海蜇頭、香菇菜心、小醬黑牛肉……
她端起碗吃了幾口,才低聲道:“李歡,你不用這麼辛苦的……”
“呵呵,我住在你這裡,沒給你交房租,就得幹活抵債……”他眨眨眼睛,很諂媚的樣子,“我會很勤快地幹活,你不會趕我走吧?”
她沒有做聲。
她一點也不介意,繼續說話:“我能給你跑腿,能做許多事情,對了,我跑路也很快的……”
她淡淡道:“你能跑多快?”
至少要跑在任何危害你的情況之前。
心裡是這麼想的,說出的話卻變了,他興致勃勃地:“說到跑得快,劉翔才跑的快,據說,國家田委要求劉翔和王軍霞結婚,看看生個孩子到底能跑多快。十月後某醫院裡孩子誕
生,劉翔焦急的在手術室外等待,一會兒護士出來,劉翔問男的還是女的,護士結結巴巴地說:“沒……沒看清楚,生下來就跑了……”
李歡的神色一本正經,他是那種善於講笑話的人,自己完全能夠忍住不笑場。
馮豐初時也一句話不說,只是過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終於笑了!
李歡大大地舒出一口氣來,抬頭看著飯廳的玻璃窗,拉開的竹簾外面,春天的銀杏樹已經披上了一層淺黃的葉子。
這是一個明媚的春天,風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