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3 / 4)

小說:海峽之痛 作者:辛苦

杜榮林檢視了入港的臺灣漁船,特地走到不速之客滯留的那排房子去看了看。十五個來客已經吃飽肚子,正圍坐在屋內一張長桌邊抽菸,有幾個年輕人抬起頭,好奇地瞧著外邊。屋外窗戶旁擠著幾個大陸年輕漁民朝裡邊東張西望,彼此都像看動物園的怪物一樣滿眼新奇。杜榮林注意到門裡門外的漁民衣著頗有些不同,大陸漁民的衣服顏色灰暗,褲管寬大,臺灣漁民中幾個年輕的穿大花格襯衫,顏色搶眼,下身褲子細長,緊包著屁股。

杜榮林不禁心裡怦地一動:門裡門外頗顯異樣的兩夥人其實是同一個來歷,講同一種方言,只是因為戰爭才在海域兩側彼此隔絕。數十年時間裡,除了秘密派遣的軍事和特工人員,很少有人能夠踏上對方控制的區域。交戰狀態中,雙方非軍事人員例如漁民在海上相逢,從來都是互相戒備,各走各的,唯恐招惹麻煩。

第九章 海流動(4)

現在不同了。如今這邊已經有人敢用一條纜繩把對方的漁船拖住,那邊也一樣,十幾個人跟著大陸漁民的一條纜繩就跑了過來。儘管是因為遇險救命求生,畢竟與早先有別,海峽裡似有什麼潮流開始在耐人尋味地悄悄湧動。

……

星期天,杜家成員準確無誤,都在杜榮林要求的時間趕到。下午四點來鍾杜海最先到達,開著一輛軍用吉普車進了部隊的家屬院。杜海進門時,杜山正在廳裡掃地,一看有個姑娘在忙活,他不覺一驚,趕緊退出去看了一眼門牌,再理直氣壯踏步而入。

“你是誰?”他問,“誰讓你在這兒?”

杜山側著身子,一下一下耐心把灰塵往畚斗裡掃。她一聲不響,裝聾作啞就像什麼都沒聽見。杜海鎖緊眉頭看她,杜山忽然把畚斗一放,直起腰說:“誰?你姐。”

杜海愣了。他站在門邊盯著杜山,好一陣說不出話,而後一轉身推門走了。

那一年在醫院太平間,在母親秦秀珍的屍體邊,杜海用力推了杜山一把,然後杜山抹著眼淚掉頭走開,以後他們再沒見過面。這段時間之長足以淡化許多記憶,卻有一些東西如墓碑上的題刻般依舊讓人刻骨銘心。杜海身高一米八,高大結實,是杜榮林兩個兒子裡跟父親最像的一個,包括性格,父子一樣都特別認真,認準什麼就很難改變。對杜海來說,沒有誰能像閻羅王勾銷靈魂一樣把往日故事一筆抹去。這天猛一見杜山,他掉頭就走,出家門後開著車在家屬院附近兜了兩圈,他又把車開回家來。再次進門時,杜山已經不在廳裡,只聽廚房那邊水龍頭“嘩嘩”直響。杜海沒有過去,獨自在廳裡沙發上坐下,繃著臉抽菸。一會兒杜山提只熱水瓶從廚房出來,她不看杜海,也不跟他說話,不動聲色只管倒開水涮茶壺,然後放茶葉,為杜海砌了杯茶。

“我不會叫你。”杜海先開了口,“我媽死後我就沒姐了。”

杜山說:“隨你。”

“我爸呢?”

杜山說他下哨所,該回來了。杜海問杜山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杜山說她在家裡已經住了兩個月,下星期要走。杜海不再說話,喝茶,右手直摸腰間皮帶上的皮套,套裡沉甸甸插著他的手槍。

忽然杜海問:“我爸讓我回來,是什麼事?”

杜山說她不知道。杜海問杜路和外婆是不是也回來,他們是不是知道杜山住在家裡?杜山搖搖頭沒回答。杜海又伸手去摸槍套。杜山鼻子一哼說:“你掏出來得了。”

杜海咬緊牙關,身子打起抖來。

杜山道:“輪我說,聽不聽隨你。”

她說,她在下星期就離開這裡到上海去,她會離開很長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感到不放心,這個家不能再是爸爸一個形單影隻,也不能光有湊數的子女沒有照料的人。現在跟早幾年的情況不一樣,爸爸工作忙,年紀大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腰不行,血壓高,心臟也有毛病,不能太激動,要特別注意情緒。

杜海咬緊牙關沒有吭聲,臉上的一塊肌肉突突突跳個不止。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杜山略帶嘲笑道,“你跑出去兜了一圈又跑回來,你是打定主意不讓我坐在這裡。你那個動作有些神經質,你還不敢掏出那把槍開火,但是你忍不住要對我喊叫,你就為這個跑回來。”

“行了。”杜海終於說出話來,“趁我還沒罵出口,走你的。”

“一會兒在爸爸面前別放肆,他受不了你這套,你清楚的。”

“你就會來這個!仗著他寵你,你他媽從小都這樣!”杜海罵道。

“別說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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