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沈少恬悶悶不樂著,在府裡喝著酒,胡雅知道他是對山縫裡的事耿耿於懷,事後想來,她也有幾分羞色,每次瞅見了沈查子時,也是避讓了開來。
賬房先生已經將古董店盤點清楚了,租出了兩間店面,裡頭的古玩也賣了七七八八,他知道沈少恬此時無心管了正事,就將新的賬本送到了胡雅面前。
胡雅對著數字,依舊有些不清,只得是讓賬房先生,算出了大概的盈餘。兩處古董鋪面照著賬房先生的意思放租了出去,那些古玩則是賣給了城中的一些藏家,餘下的錢共有五萬兩。
“店鋪的租金是年付的,每年是五千兩,”賬房先生報了數,胡雅聽著點了點頭,再問:“那除了店租之外,府中可還剩什麼生錢的買賣?”
“除了山那頭的田地和礦藏,著實沒了,”賬房先生老實地交待清了。照著府中的吃穿用度來看,這個數目只能是付了工錢和費用,想要攢家產是不可能的了。
“先生,”胡雅在紙上列出了兩大塊,一塊是小沈府的用度,一塊是小沈府的收入,“能否精簡府中的人手?”她房中留了周嬅一人就夠了,至於那些擺設用的小廝婢女,乃至護院都可以去掉一些。
胡雅用了細毫筆,勾出了好幾個名字,這些人都是她私下看著偷懶的,怠慢的。跟著沈少恬出來的這群奴僕中,都以為進了“小沈府”就是已是無憂,抱了個鐵飯碗。“再將府中的酒水,尤其是少恬這些日喝得酒水中兌些水,”胡雅不加思索地說道。
“這。。。”賬房手中的賬本止不住抖了抖,還是照著胡雅的話記了下來。
“女眷,也就是我,”胡雅想了想,又貼了一筆,每季置辦衣裳的銀錢也由五套換做兩套,賬房先生聽著,筆停了停,又加了一筆。
“小夫人,”賬房先生看著正襟危坐著的胡雅,再想想幾日來醉倒在了房中的小少爺,有些感傷地說道:“老爺若是見了您如此委屈,怕是要。。。”
“先生,”胡雅聽他提起了沈老爺,眼裡也黯了黯,“老爺相中我時,不就是為了這點麼。”
賬房先生聽著,嘴邊的兩撇硬須微顫,想起了老爺剛迎了小夫人回來時,笑著和他說:“這是個有趣的孩子。”隔了一年多後,老爺從馬上摔下的那一次,依舊是他伺候在一旁。
“我是不是老了,”賬房先生頭一回聽了沈老爺如此的語氣,所以,他忍不住瞄了眼老爺。
老爺的眼裡閃著莫名的光色:“我若是老了不中用了,胡雅怎麼辦?”
那時,賬房先生知道,老爺是真心地疼著小夫人的,沈少恬有四爺照顧著,而小夫人。賬房先生不自禁點了點頭,蠕著唇低語:“老爺,您放心,她會照顧好一切的。”
“先生,先生!”胡雅在身旁叫著,賬房先生才回了神,忙不迭地應了聲。
“還要勞煩先生去招募礦工了,”胡雅想著山裡的礦洞,那才是小沈府真正的生財之道。
“礦工?”若是平日裡,得了吩咐之後,賬房先生就會立刻去張羅,今個兒他卻是有些犯難地停著,不見多少動靜。
“先生?”胡雅見他愁雲上面,一臉的躊躇,想來事情並非她想得如此簡單。
“小夫人,”賬房先生將難處擺到了胡雅面前,“金礦的所在地,您也是見到了的,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平日的補給搬運又都是由著驢車騾子搬上搬下,礦區關了之後,原來充作了礦工的山民都搬了出來。這會兒要讓人搬了回去,怕是很有難處。”
難處,胡雅聽出了賬房先生話語中的意思,她回了“小沈府”之後,才從賬房先生處得知,原來沈四爺剛接手時,也曾派人到了山中一行,聽說也是探出了山間還有些黃金餘礦,那會兒本也是要開挖的,只是苦於招募不到合適的人手,這才做了罷。
“先生難不成沒聽過句話,”胡雅聽了並不犯愁,笑著說道:“要想富,先修路。”她說著就叫上了周嬅,興沖沖地走出了門去。
賬房先生聽著那句順口溜,正摸著鬍鬚,琢磨著小夫人還真是讓人摸不準心思,身旁有人問了句:“小姐這是要去了哪裡?”
“怕是去集市裡找勞力去了,”賬房先生應了句,身旁清風過境,還不待看明是何人,他身旁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到這種埋汰地方做什麼?”周嬅捂著塊香巾,看著胡雅落腳的地方。她有些想不通了,好好的小沈府不呆,跑到了勞力集市上做什麼。
先前胡雅拉著周嬅先是到了省城的集市上轉悠著,哪兒人多,就往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