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多想了,當初我在落靈便和你講過,天意弄人,縱然苦心籌謀,未必如心所願。那時候我已功敗垂成,怪不到你頭上。”
紫依看出他在想什麼,寬慰後說道:“想不到你當初那麼小,居然能夠記得我。”
十三郎說道:“那時候的我,記性是最好的。”
簡單的一句話,包含著許多刻骨銘心的回憶,紫依默默想著他說的那些事,不自覺便說道:“你比老師更不易,比我做得好。”
一句老師一個我,體現出來的是視角對等,當年那個孤苦無依隨時可能死去的孩童長大成人,當年那個有能力次詫風雲卻甘於隱跡的大能身陷囹圄,不知不覺,兩人已處在同一高度,再不是前輩與幼子。
十三郎卻不這樣想,恭敬的聲音說道:“老師教導的好。”
事實證明,用心講出來的話,即便內容略有失真,依然能夠打動人。紫依聽著他的恭維,沒有駁斥,唯能感慨。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人聊了些當年的瑣碎事,比如十三郎如何謀求拜師學藝,打掃庭院時如何狼狽,以及得獲召見如何興奮等等。再有如紫依如何發現他“假冒”紫依,十三爺行事有那些疏漏,紫依又是如何替他掩蓋之類,一來二去,時間竟又過了大半日。
家長裡短,人是人非,紫依與十三郎談了許久,始終沒多少內容涉及自身。她更像一位慈母,或者大姐之類的角色,只需起個話頭,十三郎便會像個孩子一樣滔滔不絕,直說到口乾舌燥想不出多餘的話,方肯罷休。
聊到興起,十三郎將天心蛤蟆放出來,談及峽谷一戰,他對胖胖的勇猛大加讚賞,對自己的無知無畏做一番嘲諷。
“天心蛤蟆被你養得不錯,當初我答應給它一場造化,如今看來,倒是小看了它,也小看了你的本事。”
紫依帶著笑意的聲音道:“虧你養得其它。”
十三郎慶幸說道:“它運氣好,本來快要斷糧,又在水靈之地撈一把。”
“是啊,我來的時候也經過水靈之地,那隻鯢惢之王逃過一劫,卻栽到你手裡。”
再長的舊也有敘完的時候,談了大半日,話題終於引到須彌山,紫依淡淡說道:“想好了吧,有什麼要問的,現在可以問出來。”
十三郎此時才又恭敬施禮,說道:“弟子想問,怎麼才能把老師帶走。”
紫依笑了笑,說道:“不該先問我是怎麼來的嗎?”
“那些事,回家再說。”十三郎認真回答道。
……
“自從祖父失去下路,我就沒有了家,就算有,如今也回不去。”
又一次提到“回家”,紫依沒有迴避的意思,幽幽說道:“當初離開落靈城,我就直接來到紫雲,哄著小紅多日,最終院長告訴我,如想在最短的時間裡獲得力量,便只能從須彌著手。”
嘆息一聲,她說道:“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
十三郎抬起頭,目光從那隻巨大利爪上掠過,說道:“老傢伙辦事一點都不靠譜,老師太輕信他的話。”
“怎可如此無禮。”
紫依訓斥一句,轉而想到他之前所說,此行如瞎子一樣懵然不知狀況,禁不住又有些失笑。
“回過頭想想,院長不與你講裡面的情形,或許是正確的。若不然,你怕也不會打碎那些雕像,後果究竟會演變成什麼樣,怕是很難講。”
“雕像到底有什麼用?夜蓮所講的那些,我不是太相信。”
“雕像除了鎮壓,最重要的作用是傳送,也可反向降臨,是作為應變之用。夜蓮只講了一部分,用意當然是引你入轂,藉著摧毀山君雕像的時候施展絕殺。”
紫依感慨說道:“此女天資卓絕,看似驕橫實則極擅隱忍,將來必是你的大敵。”
十三郎說道:“老師出去把她收拾了,我就不用擔心什麼。”
“貧嘴。”紫依忍不住笑起來,沒有接他的話。
十三郎心頭微沉,越發肯定要把她救出去恐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難,不覺有些沉默。
紫依等了一會兒不見他開口,半是開解半是考驗問道:“你怎麼不問問雕像通到哪裡?”
“除了山君那一個,其它多半通往內院。”十三郎只是略想了想,斷然回答道。
紫依好奇且震驚,追問道:“你怎麼知道?”
“並不難猜,既然老師說它的作用是傳送和降臨,無非三種可能。”
“哪三種?”
“融魂之地,紫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