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腦門子的疑惑,十三郎從震驚到凜懼,由驚疑到麻木,最後乾脆不去想什麼前因後果,極其瀟灑地攤攤手聳聳肩,徹底裝起啞巴。
他心想愛誰誰愛咋咋地,小爺不搭理你們。總不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幾大尊者教習圖謀不軌,做那綁票勒索之事吧。
這時候,胖尊者忽然說了一句話,令十三郎勃然色變,再無法保持默然。
“你在落靈城的時候,可曾見過……認識紫依?”
……
“你認識紫依,呃不,你認識老師……還是不對,老師真的叫紫依?”
四年多了,十三郎不知多少次回想,假如自己幼年時沒有遇到那個紫色身影,他恐怕難以接觸到修真奧秘,甚至很可能在山野裡夭折;假如沒有落靈城的驚鴻一瞥,他也不會在聚賢樓苦役三年,更不會有後來的師徒情誼。
當然,也就不會有那次靈機乍現,不會有一個穿著紫色衣衫行走世間的“少俠”,且有了十三爺的雅號。
深山雪海,六七歲的少年掙扎求生,再一次與落單的夜狼搏鬥中,少年錯估了自己的實力,行將成為妖獸之糧。
那是他獨自面對的第一個冬季,很可能是最後一個。
一抹紫色自天而降,夜郎眼裡的得意與兇獰尚未散去便被擊殺,少年望著那條漸漸走過來,為他撫平傷痛、留下丹藥與生平第一把靈器,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紫色身影,沉默而堅定的想。
“我要記住她。”
他看不到紫影的臉,卻記住了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溫柔且蘊含著憂傷的眼,無論手裡做什麼,那雙眼睛裡都有揮之不去的幽怨,令一名本不知愁卻知愁的少年心碎。
紫影並未給少年帶去實質性改善,她只是治好了他的傷,留下幾顆丹藥與一把質地不凡的靈匕,因她看出少年的修為,只能驅動這個層次的法器。或許在她看來,這個少年並不能存活太久,不值得,也沒有必要浪費靈物。
然而她還是做了,做了一些對她來說再普通不過的事,餘下的,全部交給老天,交到少年自己的手中。
她不知道,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一次的邂逅,那一次的有心活無心之舉,給少年帶去怎樣的鉅變,帶去怎樣的勇氣與決絕。
還有希望!
利用灰燼中扒出的餘物,利用自己平日與父母遊戲耍鬧時藏於各處的雜物,他已經獨自一人支撐了將近一年,已經支撐了太久太久,已經快要支撐不住,馬上就要倒下。
稚嫩幼子於深山中求活,最大的敵人不是妖獸,而是他自己,是那種足以讓任何人發瘋的黑暗與孤獨。
自那一天起,少年意識到,這個世界並非只有他一個人,準確的說,並非只有他和殺害其父母的仇人。
胸中陰霾雖無法盡去,卻已投下一絲輕陽。
極細微的差別,帶來的是翻天之變,是改變整個世界、世界因之改變的機緣。
或許是因為冬天的雪太白,那一抹紫色在雪地的映照下太過豔麗,太過耀眼,在少年心中留下的印象太深,自然而然的,當少年擁有自保的能力,逐漸從深山中走出進入真正的人類世界後,便有了“紫衣”進而演變為“紫依”的過程。
“衣是衣服,衣服怎麼能做人名?用依吧,依靠依偎依託,都挺好。”
十三郎還曾無數次在心中感慨,不知道師傅到底是真的不記得自己,還是假裝不知道,一直不願以真容示人。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真的叫紫依!
更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事經多年後,竟然在這樣一個決然想不到的場合,從一個決然想不到的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得知她的訊息。
“老師現在在哪裡?你怎麼會認識老師?你到底是……”
十三郎死死盯住胖尊者的臉,全然忘記自己話中透出了多少可供人參照分析的素材,他等不及仔細分析,不願費神權衡利弊,只想知道結果。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舉在手中,顫抖的聲音問道:“你可認識它?”
“離火令!”
三個人的臉上露出震撼,同時同聲為之驚呼。
第297章親!
“今天所談的事情,不許對任何人提起。”
胖尊者親自施為,在幾人周圍佈置出一層靈膜,將嘈雜與喧囂隔絕在外面。令人稱奇且震撼的是,蠻尊罕見地沒與他爭執,甚至還不放心地叮囑了嚴萌一聲。
“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