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是情,緣不是緣,相遇只換別離苦,何苦,何苦。”
“夢不是夢,幻不是幻,願君莫為我相思,勿憂,勿憂。”
署名:我已不是叮噹。
很顯然,當時叮噹不認為兩人還有重聚的機會,因此才留下這些字,作為最後一點紀念。既然是最後的話……應該是真心話。
這樣的真心話,哪裡像兄妹之間的話?
“讓我看看。”
夜蓮的聲音再度響起,不像請求也不是命令,顯得那般理所當然。十三郎茫然將字條遞過去,腦子裡竟連一絲抗拒的念頭都生不出來,直到字條離手,夜蓮低頭默默誦唸時,他才猛地從失神中驚醒。
“你!”
渾身千萬毛孔炸開,諸如後怕、危險、心悸等情緒瞬間填滿心胸,短短五息,十三郎汗透重衣。
與萬世之花相識相處以來,十三郎首次全面處於下風,剛剛過去的那個瞬間,夜蓮有無數機會致其於死地,無半點翻盤可能。
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明明沒有感受到絲毫殺意,十三郎仍禁不住握緊雙拳,用了很大力氣才能重新控制心神。
“你很緊張。”頭未抬,身未動,夜蓮能看到周圍一切。
“廢話!”
十三郎豁出去,擦著頭上的汗說道:“差點被你的妖法得手,能不緊張。”
夜蓮淡淡說道:“你很清楚,我沒用過任何手段。”
“鬼知道。”
惱羞成怒之後通常會有氣急敗壞,十三郎說道:“妖法之所以叫妖法,原因在於無跡可尋。”
知道十三郎表演的成分居多,夜蓮不再理會,低頭只管細細看那兩行小字。
“寫的怎麼樣?”無人喝彩,十三郎有些無聊,不好意思翻臉討要,索性問出來。
“不錯。”
言罷夜蓮將字條還回去,說道:“字不如你。”
十三郎連連點頭,仔細將字條重新收起來,至此才真正放鬆下來。此刻的他忽然發現,這兩張字條居然是冷玉和叮噹留意的唯一“遺物”,所用還是普通的紙。
這樣的東西,怎麼可以隨便拿出來?
夜蓮冷眼旁觀,忽然說道:“以前不知道,你會怕死到這種程度。”
十三郎回應道:“我又不是三生族,沒有機會覺醒記憶,當然怕死。”
夜蓮說道:“我沒有半點前世記憶,死掉一樣乾乾淨淨。”
十三郎說道:“你資質不行,發揮不了三生族天賦。”
夜蓮平靜說道:“有理。”
“……”
十三郎有些尷尬,心裡想這樣的資質如果不行,得有多少人悲憤自絕。
沉默中,夜蓮說道:“你救了我一次,在沒有還上這份人情之前,我不會想殺你。”
感受不到殺意的原因或在於此,十三郎逮住反擊機會,嘲諷、且自嘲說道:“也就是說,我應該努力不給你機會,直到可以動手殺你的那天。”
夜蓮轉過頭,望著十三郎問道:“是不是很難?”
嗯?十三郎神情疑惑,一時不明白其所指。
夜蓮說道:“我不知道具體,但能肯定叮噹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假如你有把握解決那個問題,絕不會放過那麼好的機會。”
十三郎微怔,隨口說道:“那可不一定,也許我是想養大吃肥,也許……也許我看你生得漂亮,捨不得辣手摧花。”
這話過於輕佻了。數遍世間,不畏夜蓮的人或許有不少,但能當面這樣講的人,絕對屈指可數。
夜蓮神態寧靜,安安靜靜地望著十三郎的眼睛,斷定他會繼續講。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無動於衷,包括十三郎。
“你說對了,很難。”
沉默、堅持一會兒,十三郎無奈說道:“金山之戰出現的那隻眼睛叫四足,與須彌山那隻老鳥同一層次。”
夜蓮問道:“它虜走了叮噹?”
十三郎點頭說道:“和你一樣,被選者。”
夜蓮輕輕轉回目光,望著遠方淡淡說道:“那它該死。”
十三郎苦笑說道:“當初我也這樣想。”
夜蓮嘲諷說道:“現在呢,怕了?”
十三郎坦然承認,說道:“我親眼見過真靈出手。”
夜蓮說道:“憑你便能讓它出手,真靈未見得有多可怕。”
對於可怕,各人自有衡量標準;尋常人因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