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威力強大而畏懼,但對有些人來講,能讓對方動手,意味著彼此間的距離並非遙不可及,自也不再可怕。夜蓮便是這樣的人,她知道十三郎絕不會比自己弱,因而覺得疑惑。
十三郎說道:“誤會了。出手的是真靈級修士,嗯,只是他的一道神識投影。”
聽了這句話,夜蓮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你的奇遇還真多。”
十三郎說道:“和你沒法比,隨便泡個澡,輕輕鬆鬆保持領先。”
話不好聽,所講確乎實情。以十三郎的經歷,不說整個世界,起碼滄浪無人可與之相比。經歷這麼多風波險惡,十三郎才能達到如今程度;與此相比,萬世之花進入仙池,數十年從元嬰達到化神,造化堪稱逆天。
夜蓮平靜說道:“仙池不是泡澡,也不是誰都能泡;換成你,必死無疑。”
得到從來與付出等價,十三郎當然知道仙池不是誰都能泡,之前不過那樣講,純心表達嫉妒罷了。至於換成他會不會死,反正輪不到,十三郎懶得回應。
夜蓮說道:“真靈也是從你這樣成長起來。”
十三郎說道:“留點力氣操心你自己吧,我相信四足會認真栽培叮噹,將來……算了算了,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講。”
夜蓮說道:“叮噹強大,你不高興?”
十三郎冷冷說道:“豬越肥壯,距離屠刀就越近。”
這樣的比喻從十三郎嘴裡說出來,顯得格外冷酷。夜蓮默然片刻,沉吟說道:“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在沒有把握搶回叮噹之前,你都不會再用心算計我?”
十三郎好奇說道:“怎麼,怕了?”
夜蓮坦然說道:“有一點。”
十三郎微愣說道:“我是不是應該得意?”
夜蓮沒什麼表示,說道:“主要是不想因防範你分神。如果你同意,我以三世記憶為誓,在沒有把握搶回叮噹之前,不再與你為敵,如何?”
三世記憶,三生族最毒、最不可違背的惡誓,就像當初大灰中的葬思咒一樣,本質是一種無形詛咒;當今世上,僅極少數人知道這條誓言,其中自然包括十三郎。
如此便意味著,在達到某個遙遠目標之前,夜蓮與自己不再是敵人,且會擁有共同目標。
“交換嗎?”
十三郎說道:“對你而言,這不太公平。”
的確不公平。十三郎如想幫助叮噹融合,提前殺死夜蓮多有不便,反之夜蓮沒有這重顧忌,只要有機會,便可痛下殺手。
“我知道。”
夜蓮早已想得通透,平靜說道:“我願意。”
“有點意思。”
十三郎認真想了想,最終堅決搖頭,說道:“我不答應。”
結果出乎意料,夜蓮神情有些愕然、或還有幾分羞恥。強壓心頭怒火,萬世之花默默思索,目光慢慢變冷。
“劍尊之事,你懷疑與我有關?”
“真相沒查清前,我懷疑所有人。”
十三郎坦然回應道:“我懷疑你,懷疑丹樓,懷疑雷尊,懷疑雙盟、燕尾等等,我甚至懷疑老師自己想尋死,我懷疑院長知道老師怎麼死,但因為某種原因不能說出來。”
聽了這番話,萬世之花目瞪口呆,望著十三郎的目光有震驚,有不解,漸漸複雜莫名,直至變成憐憫,或者憐惜。
懷疑一切,聽起來何等豪邁,但若真的是這樣,便意味著不能相信任何人。
這樣的日子,誰能忍受得了?
“有件事要說清楚。”
十三郎神情平靜,看上去一點都不覺得日子難過,說道:“我不與你立誓,不是因為老師。”
“那是為什麼?”
“因為你是女人。”
“你……”
“你什麼你?你不是女人?”
“……”夜蓮壓制不住心中憤怒,作勢將起。
“女人呵女人,為何總要假裝堅強。”
萬世之花的舉動,十三郎視如不見,先是朗誦般感慨一句,神情陡變。
“女人,給我記住下面的話。”
撕開溫和外衣,十三郎指著夜蓮的鼻子,目光驕橫,匪氣十足。
“上輩子,本少沒佔過女人便宜,這輩子也不會。”
“放肆!”
修道至今,萬世之花何曾受過這種羞辱,神輝驟展,雙手印決頃刻間成型。
“正事要緊,沒空和你鬧。”
十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