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玉……簡……玉簡……”
“玉簡?”
十三郎看到了谷溪的舉動,也聽到了他的話,輕輕搖了搖頭,懶得理會。
“我的力量攢夠了,事情也已經弄明白,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還有我不知道的,已經沒必要知道。”
臉上帶著炫耀的表情,十三郎低下頭、湊到谷溪耳邊說悄悄話,聲音足夠所有人聽到。
“雷尊之流,我可以像捏螞蟻一樣捏死。”
不計十三郎,靜室內總共四個人,四人都聽到了十三郎的話,都能聽出那句話中包含的猙獰血意。
十三郎衝得太快,黑麵神落後三丈,僵硬地站著,神情茫然。
夜蓮默默守在門口,蓮臺盡展保持警惕,目光復雜。
莫師本想說點什麼,又或做點什麼事,突然聽到這句話,身形頓時變得僵硬,抬起的手又收了回來。
殺雷尊如螻蟻……從何說起?
谷溪同樣聽到了那句話,表情很奇怪,似茫然似驚奇,伴有幾分難以置信,透著些許悔意。
“我說的是真的,雖然我不會那麼做。”
沒去管周圍發生什麼事,十三郎伸出手、將沾在谷溪臉上與血肉交織一起的幾縷亂髮撥至腦後,再捏一團純淨水球,將谷溪臉上、身上血汙洗淨。
“你啊你,明明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明明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連個乾淨模樣都保持不了,何苦在這件事裡瞎攪合?”
“勞碌命,老不閒,逞強,看不開,不自量……這些壞毛病,真的就那麼難改?”
“你一定想不到,給三山的那顆生滅丹只是準八級,我還有一顆八階上品,專門為你準備。”
“化神算什麼,這次我帶回來幾件寶貝,裡面帶有神域氣息,燕山他們人人有份,這會兒正在用功感悟,努力再做突破。”
一邊洗,一邊擦,一面想,一面說;十三郎儼然忘記一切,絮絮叨叨,盡情沉醉在自己圈出來的那方世界。
少年離家,心中難免會有一份耀祖念想,歷數這些年走過的地方,真正讓十三郎覺得安逸、可放心不考慮安危敵友的所在,只有道院,唯數紫雲。
不涉江湖,教化天下,不過是一群懷揣理想的人的一個夢;對此,十三郎比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看得更清楚,曾經多有不屑。但他不能不承認,就是這樣一群人建立守護的這個地方,江湖、恩仇、長生、爭鬥等等,皆被最大限度弱化,幾可忽略不計。
一句話概括紫雲島:假如在這裡都無法生存,外面的世界就像油鍋一樣難熬,天地之別。
大概,這就是家的感覺。
“我有掌天弓,有天絕劍,有困仙索,有封魂鏈;我有化神分身,有胭脂鳥,有金烏神魂,有它的爪子,還有比靈寶更強大的血鼎。”
遊子歸家,請安之後最想做的不是清洗疲憊,也不是回憶兒時趣味,而是賣弄自己辛苦博來的成就,宣洩心中的孤苦、委屈、得意還有長短,收穫後輩的仰慕渴望,同輩的驚歎嫉妒,與長輩的幾聲誇獎,偶伴喝責。
但不是對誰都這樣,通常講,越是強大的人,可傾訴的人就越少,成反比。
四方馳騁,八面縱橫,遇到那麼多人,解決那麼多事,能被十三郎視為親長的人沒有幾個。塔山夫婦早亡,鬼道親近但相處的時間太少,劍尊、老院長身處高遠,與彼時的十三郎心有距離;算來算去,真正相處得久、看得最多、無絲毫隔膜感受的長輩,還數這個脾氣有點古怪的老頭。
“我懂生死,明陰陽;我有比武尊更強橫的身體,會定字決;我見過真靈,我朝真靈出過手,我的朋友遍及天下,隨便擰出一個,都比你強不知多少倍。”
大概是因為血流得太多,老人的身體很輕,輕到彷彿要飄出去;十三郎感覺到他的身體越來越冷,心裡不由慌亂起來,語速變得更快。
“我有大灰,有胖胖,小白,啞姑,有妻子兄弟姐妹,還有女兒……”
提到小不點,十三郎趕緊將她放出來,吩咐著。
“給爺爺磕頭。”
“爺……爺爺……”
小不點不知所措,發覺爹爹沒有解釋的意思,她便跪下來,雙手扶地,朝那個不成人形的老頭連磕三個頭。
漂亮的碎花裙弄溼弄髒,清純乾淨的小臉染上不少血汙,還有泥垢,小小女孩微微狼狽。
“沒取過正經名字,一直叫小不點。”
幫谷溪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