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學子誤會,認為谷溪是因……
心裡這樣想著,十三郎望著何問柳的目光不覺有些冷。
“何執事他……”
“何兄歸來改修禁術,現為禁樓教習一員。”
無論什麼地方,大事之下規矩必亂,黑麵神的話被賈克搶了去,非但沒有不滿,相反心裡有些感激。此刻黑麵神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該如何勸說、阻止十三郎蠻幹,而不是安撫這些躁動學子。
“這樣……”
聽了賈克的話,十三郎多少有些意外,靜下心來重新打量何問柳,頓生諸多感慨。
與當年相比,這位曾與十三郎較勁多年的同窗變化極大,大到除那張臉還是原來模樣,別的幾乎要認不出來。
簡單點說,何問柳老了,沉穩了,且透著一股憂鬱味道。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嶺南第一人不見了蹤影,留下的是疲憊,還有苦苦堅持的不堪、將臨極限的感覺。
很正常。
何問柳出身好,天資不錯,道途稱得上順利,但其遇到的困苦、風波、無奈一點不比別人少。入道院時當頭一棒,隨後便是那十年苦難,心路可謂艱難。同期之中,賈克之類倒也罷了,十三郎像一座大山鎮在頭頂,歷時足足百年!
隨著一件件大事發僧,十三郎聲威日隆,何問柳也曾無數次自問,無數次絕望,無數次勸說自己看開,可就是做不到。
道院修行,何問柳雖被十三郎壓制整整十年,畢竟還能看到希望。他曾寄望于禁樓翻盤,結果失敗;踏須彌渴望,又失敗;期盼大比,還是失敗;內院修行迎來轉機,出征外域,何問柳再度夢想一飛沖天,結果……
公道地講,參加外域征戰的學子中,何問柳的表現稱得上優異。無數次出生入死,多少回浴血搏殺,滿身傷痕如勳章永刻,與其說何問柳是為道院爭光,倒不如說他在暗中較勁,拼命想要證明:自己不比誰差。
結果不用提了,與十三郎的炫目光輝相比,他就像皓月旁邊的……一顆螢火蟲。
距離一步步拉開,直到二十幾年前,嶺南傳來霹靂驚雷,何問柳失去了宗門。
始作俑者,又是十三郎。
還要怎樣呢?
換成尋常人,至此早已萬念俱灰,怕已經瘋掉,何問柳能夠支撐不倒,實屬不易。
最最無奈的是,即便經過這麼多事,明知道那座山峰越來越高,他依然放不下,無論如何都不行。
這就是心魔了。
百年不見,一朝重逢,往日無數次懷疑的真相擺在眼前,當著十三郎的面,對著那雙平靜深邃如海的眼,何問柳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巨龍凝視的螞蟻,從裡到外如嬰兒一樣赤裸,內心的憤怒、不滿、怨艾、仇恨、恐懼,通通被看透。
弱小的不止力量,還有心神、志向、甚至包括膽量。
身為一名修士,有志逆天的特殊存在,膽量是最最根本東西。沒有天資,勤奮可以彌補;缺少心智,堅持能夠改善;背景、資源、機會等等通通有辦法可想,若連膽量都失去……結果註定沉淪。
“他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拼命提醒自己,警告自己,何問柳仍不能控制心神,沉寂中,吶喊中,沉淪中,忽見十三郎開口。
“禁樓主持遭人謀害,你想怎樣?”
第1139章丟包袱與扛包袱
“被何人謀害!”
壓抑了這麼久,眾人早想知道答案,聽到十三的話,周圍掀起種種喧譁此起彼伏,無數憤怒呼喝連綿,良久不絕。
相比其它人,何問柳反倒沉默下來,經歷這麼多年打熬,親眼目睹無數興衰,他知道自己需要將重點放在後半句。
你想怎樣?
落在何問柳的耳裡變了一個字,蘊意天地之差。
你能怎樣?
谷溪豈是隨便會死的,而且死得這麼巧,其中牽連多少暗流,多少機謀,多少大人物;實事求是的講,這種事情,哪輪得到何問柳過問。
慢慢地,周圍喧譁不再入耳,何問柳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與線條,彷彿近百年的人生重新經歷一遍。奇妙的是,無論哪段哪般,那些畫面線條總由禁樓開始,總是伴隨著那聲勸告。
“舊創未愈,又添新傷,以你如今的狀況,登上三樓也是極限,未必能夠獲勝。”
那時的谷溪,脾性幾可用刁蠻形容,沒事都要尋人三分晦氣,哪會給人好臉色看。但在當時,親眼目睹那場登階之戰的時候,禁樓主持極其罕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