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現出憐才一面。說這句話的時候,谷溪的面容是慈祥的,表情是柔和的,目光帶著憐惜,堪稱長者之典範。
心神偶動,對谷溪而言不算什麼,事後或許都不會記得。對當時的何問柳而言,那句話、那種神情沒令其感動,只感受到屈辱。
何問柳是個明白人,他知道谷溪沒有取笑羞辱的意思,要怪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時;假如沒有十三郎,假如當時的他有心修禁,極有可能取代十三郎的位置,接過禁樓主持的衣缽。那樣的話,以何問柳的天賦與專注程度,戰力修為且不論,其在禁制上的造詣絕對能夠超越今天的十三郎。
一定的!
試著想一下,假如沒有十三郎,外域一切不會發生,大先生或許不會中毒身亡,谷溪會不會過得更好,還有何問柳……有沒有機會成為道院新一代領軍人,至少之一?
真的很難說。
百年磨練,何問柳不是當初那個嶺南驕子所能比,奇妙的是,當年那句話卻始終沒有忘,每每想起,感觸良多。
外域歸來改修禁術,何問柳自己也鬧不清為何,唯一能夠肯定的,每當他走入禁樓,總會抬頭朝空蕩蕩的三樓看一眼,靜思片刻,之後才能專注於修行、並教導其他人。
現在,谷溪死了,十三郎回來了,當著大群學子的面問他一人: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
也許過了一瞬,或者過了一輩子,何問柳緩緩抬頭,回答道:“我會查清楚,誰是真兇。”
十三郎說道:“你查得清?”
何文麗說道:“慢慢查,總能查清。”
十三郎說道:“查清又如何,報仇?”
這句話十三郎講得平靜,但他是十三郎,谷溪的屍體在其手中,無論怎麼講,聽著都有嘲諷意味。
何問柳沉思良久,默默點頭說道:“是的,我會替谷師報仇。”
十三郎依然平靜,說道:“報仇之後呢?”
何問柳有些茫然,半響無語。
十三郎再問道:“報仇之後,你還想怎樣?”
何問柳無奈回答道:“如果還活著……當然繼續修行。”
“修禁?”
“當然。”
“為什麼?”
“為什麼?”
“嗯,為什麼選擇修禁。”
十三郎連問兩次,說道:“院史上寫得明明白白,道院從無禁術大成之人,以你的天資,將來有很大機會突破天人,為什麼會這麼選?”
何問再度沉默,片刻之後流露出苦笑,回答道:“如果別人這樣問,何某要麼不答,要麼就會告訴他,我不是尋常人可以比,哪怕是那些先賢大能。”
十三郎沒說什麼,靜靜等著下面的話。
何問柳認真想了想,終於說道:“當年那場登階比鬥,何某至今沒有忘。”
十三郎平靜說道:“換成我也一樣。”
何問柳誠懇說道:“先生乃奇人,何某自知難以追及,所以……我想上樓、鎮樓,把當年敗給先生的這一局搬回來。”
聽了這句話,十三郎沉吟說道:“還想把翅膀拿回去?”
何問柳一愣,苦笑說道:“先生取笑了。”
十三郎搖搖頭,說道:“你能做到,我就把鶴翅還給你。”
何問柳也搖頭,說道:“將來怎樣將來再說,眼下谷師身遭不測,先生有沒有……”
十三郎輕輕搖頭,說道:“報仇這種事,總歸實力強的衝在前面。有我在,暫時輪不到你們。”
這句話真的很狂,狂到讓人反感,讓人很難不厭惡;十三郎說得理所當然,臉上神情沒有炫耀,且明明白白告訴所有人:不在乎你們怎麼想,怎麼看。
周圍面面相覷,許多人第一次見到這位“師兄”,不少人第一次見到這位學生,神情有些不忿。
十三郎朝黑麵神說道:“立尊之事,這會兒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想必已有人等著與我講道理;您已盡到本責,就不用再操心了。此外,學生人微言輕,說話不足以取信大家,如沒有別的事情忙,麻煩您給這些人講講昨夜發生的事。”
“啊,這怎麼合適……”黑麵神的臉醬紫且扭曲,險些當場破口大罵。
“您不合適,誰合適?”
十三郎反問一句,不再看黑麵神的臉色,回頭四望說道:“谷師身亡,直接兇手已經授首,後面的事情自有人去做,大家散了吧。”
言落令出,兩道黑光如牆壁分隔,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