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之所以能夠長久,靠的就是這個。”
夜蓮不知何時來到十三郎身邊,幽幽說道:“以前對這個體會不深,現在明白了。”
道、狂兩位尊者走了,忙碌童老交代下來的事;三名大佬也走了,木已成舟,他們不能先是眼看著十三郎立墳之後再把它拆掉,只好由著他去。
連眉師也走了,行前僅做了兩件事,一是繼續之前那個約定,詢問十三郎需要什麼諭令,再就是特許夜蓮與小不點登崖。
做完這些眉師便離開,沒說一句多餘的話,甚至連樓蘭畫都不過問。
這真的很奇怪。
從昨夜到今天,十三郎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初始本意暫且不論,最後都等於幫了眉師的忙。比如莫離山,私下處置當然不妥,但若把他拿出來審問,最後必然涉及到往事隱秘,先不說眉師會不會受到牽連,起碼會落下“紅顏禍水”的名聲。
再比如眼前,童子三老地位尊崇,徒子徒孫徒孫孫遍及二十家分院,其影響非一句“強大”所能形容;從眉師的態度便可看出,她是無力又無奈,根本沒辦法處理。經過這樣一場鬧劇,三老雖不能說徹底轉變態度,但也肯定不會如以往那樣堅決。換句話講,受益者同樣是眉師。
谷溪之所以心甘情願自投死地,道院是一方面,劍尊是一方面,眉師因素起碼佔三成;禁足之事,眉師或已看破谷溪決心,順水推舟促成其發生,難道真的那麼平靜?
事實如此,十三郎的那句“謝謝”語意鋒芒,眉師不可能聽不出來……但她沒做任何解釋。
是不屑,不能,強大?還是無愧於心?
“我曾仔細讀過院史,至今二十幾名院長,每一位都稱得上鞠躬盡瘁。”
看了看遠方的那片墳,夜蓮說道:“其中,有三人戰死屍骨無存,六人重傷不治,十二人捨棄輪迴、將元神投入天罰大陣;真正坐化可稱善果者,連陸院長都算在內,僅僅只有三個。”
回過頭,夜蓮望著身邊那片碑林繼續說道:“院長如此,尊者自不例外,這上面的每個名字都曾煊赫一時,最終卻沒有幾個得到善終。此外還有內院長老,與這些能供後人瞻仰者相比,他們或許連個名字都不會留下。”
言語輕輕,幽幽時短,講不盡繁華掩蓋累累白骨,道不完尊崇座下乾涸鮮血,世間任何勢力,只要其存在的時間足夠長,都堆積了大量如谷溪這樣的人。如換個角度看,谷溪不僅死前能夠瞑目,死後還有判斷照拂,還算幸運的那類。相比之下,那些戰死沙場者、自甘毀滅者,還有那些沉淪無聲、亦或主動獻出生命乃至靈魂者,更令人感慨嘆服。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被認為是人族最最崇高的品格,修真世界卻有人“死後不已”,該用什麼詞句才能形容。
留意著十三郎的臉色,夜蓮說道:“歷任院長,眉師修為最弱、根基最淺,身為女子,上缺長輩提攜,下無袍澤幫扶,內憂外患……”
“我懂的。”
十三郎疲憊揮手,說道:“我不怪她,只是不能接受。”
不怪是態度,不接受同樣是態度,態度影響行為但不能代表行為,十三郎很不情願提及內心。
“老院長素來深謀遠慮,既然指派院長,不可能一點安排都沒有。我敢斷言,尊者之中多數支援眉師,內院長老也是如此。”
“但她不肯拿出來?”夜蓮問道。
“若不然,怎會導致這樣的局面。”
“人多未必實力強,尊者也有強弱先後,長老更是如此。”
夜蓮沉吟說道:“人多未必有用,關鍵看實力。尊者之中,劍尊已逝,雷尊當之無愧的第一,蠻尊流落魔域不知所蹤,餘者多為碌碌之輩。內院長老,童老一人可抵半邊天,黑白二叟都已接到飛昇令牌,實力超群。這樣的情形,隱忍是必須的,也是唯一能夠爭取道義的辦法。”
十三郎搖搖頭,說道:“不是這樣的。”
“那是為何?”
“一朝天子一朝臣,道院同樣擺脫不了這重規律,眉師身在城樓靜看風景,是為了篩選未來班底。”
“……”夜蓮微微變色,神情難以置信。
“政治鬥爭以實力做基礎,但它畢竟不是打架,這種戰鬥,道義往往比力量更珍貴;換個說法,實力強弱很多時候只是概念,真正比的是誰的嗓門更大,誰的氣勢更足。”
十三郎淡淡說道:“恰好我衝得快,心甘情願頂替谷師,成為眉師必須送出來的那杆槍。”
夜蓮震驚說道:“如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