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驢,怎麼會有瘋病?”
“誰敢說瘋病只有人,誰敢!”
“沒錯,必須殺了它!”
“不但要殺,還要燒成灰才行。”
“對對,不能讓它傳染到人身上。”
泗水祥和,民風樸素,居住在這裡的人身體康健,少有體弱多病者。然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城裡出現一種瘋病,染上的人全無神智,亂喊亂叫說些聽不懂的話,最後多會瘋癲到傷人,牙撕嘴咬無所不用其極。
近些年,染上瘋病的人數逐年增長,人心浮動;奇怪的是,牲畜少有此類現象,縱有出現也不會像灰哥這樣傷人。
吵鬧間,終於有人抓住套索,大家合力將灰驢扯住;自有人上前檢視長髮青年的情形,稍一觀望,立時給出結論。
“沒救了。”
是沒救了。長髮青年氣息未絕,可誰都看出來那是早晚的事,現在的他全身骨骼盡碎,幾乎變成一灘爛泥;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存活,以城內醫術,想救也沒法救。
喧譁又起,片刻後群議有定,四周有人拿棍持刀,將村寨的那幾人、連同灰驢圍在當中。
“畜生傷人,必須殺掉!”
“沒錯,必須殺掉!”
呼喊聲四起,當中幾名漢子臉色蒼白,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至今都不明白這一切如何發生,好好的驢怎麼突然發瘋,還瘋的這麼厲害。大禍已經闖下,疑惑驚恐的寨民都看著那頭驢……真真奇妙,周圍人憤怒的目光注視下,那頭剛剛發瘋的灰驢無端安靜下來,神色無辜、像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
“殺了它!”片刻沉寂,人群中又一聲大吼。
“慢著。”寨民中站出一名壯年漢子,指著灰驢對周圍說道:“各位父老鄉親,請大家好好看看,灰哥哪裡像發瘋的樣子。此事分明有誤會……”
“誤會?它殺了人!”
“沒錯,它殺了人,必須死!”
“殺了它!”
“殺了它!”
“他們護著這頭瘋驢,是不是也瘋了?”
“說不準,此前有過例子,瘋子看上去與常人無異,突然傷人。”
“圍住,別讓他們溜走!”
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辯無可辯,壯年漢字還想繼續分說,旁邊老者默默拉住他,回頭吩咐道:“黑子,拿刀來。”
“不行!”
被叫到的青年瞬間崩潰,衝過去,一把抱著灰驢的脖子哭喊:“要殺灰哥,先從我的屍體踩過去。”
“混賬話!”老者甩手給他一記耳光,叱道:“你以為我捨得,讓開!”
“我不讓!”
“你讓不讓?”
“不讓,死都不讓!”
“不讓就殺了他。”人群中不知有誰開口,石破天驚。
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人們相互看著,看著,表情迷茫、眼神慢慢有了改變。
憤怒不再只是憤怒,驚恐隨之轉變,殺意開始蔓延。
很難說這種事情如何發生。此前大家的憤怒只針對那頭驢,雖也有人喊著不讓寨民離去,但那更多是因為情緒憤怒時發洩的話,當不得真。現在不同了,隨著那聲殺字,每個人的心裡被種下一顆種子,快速發芽、生長、蔓延、旺盛,慢慢侵入神府內識,進入到靈魂之中。
又或者,那顆種子原本就存在,但其一直沉眠在心底,此刻被那個殺字啟用,一發不可收拾。
沉寂中,人們的臉色慢慢轉變,目光由憤怒的火熱轉為刻骨的冷,如刀。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腳步開始移動,雙手握緊武器或者拳頭,緩緩朝中央逼近。
再沒有誰開口喊打喊殺,但……傻子都能看出來,鮮血即將綻放成花。
老者感受到了什麼,回頭朝黑子大喊:“眾怒難犯啊黑子,讓開!”
“不!”
黑子嚎啕大哭,死抱著灰驢不肯鬆手:“根叔,大牛哥把灰哥交給我,我不能讓它被人殺掉;再說這件事不對啊,灰哥什麼時候發過瘋,分明、對,肯定是那個妖人不對勁……咦?”
見了鬼的表情,黑子瞪著眼睛、大張著嘴巴,伸手指著前方,嗬嗬喘著粗氣,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他他,他他他他……”
“啪!”的一聲,老者甩手又一記耳光,怒喝中轉頭:“他什麼他,他……啊!”
視線中,早該死透的長髮青年、應該說那堆碎肉有了動靜,蠕動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