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如現在這樣體會到生存不易,老者心生無盡感慨。為此,他甚至沒有在頂過魔靈炮之後反撲山頂,任由那群靈脩度過一劫。值得慶幸的是,事實正朝著老者期望的方向發展,不知那個青年用了什麼法子,相助後夜蓮再戰天劫把握大增,如此一來,雙方實力基本拉平,恰好符合預期。
偏偏這個時候,此前已“利用”過自己一回的十三郎再度提出要求,生生將他們朝死路上逼。讓人氣憤難解的是,狂妄之徒對自己的實力嚴重誤判,一言不合提刀便砍,彷彿面對的不是兩名大拿,而是兩隻孱弱待宰的雞!
“豎子啊豎子,豎子不可與之謀!”
老者內心不住嘆息,暗想這種蠢貨一點都不懂得進退,絲毫不知輕重,怎麼能活到現在?他難道不明白,就算真有能力戰勝自己兩人,下一步該怎麼面對樂洪濤、還有那五條兇猛戰艦?難道說他真的自大到如此地步,認為可以憑力氣把自己砍死,絲毫不被反擊,不會遭到重創?
退一萬步說,就算要打,好歹像個打架的樣子好不好,自己是活生生的大拿,不是那種一條線走到黑的炮。之前目睹十三郎迎風劈砍,其勢其力的確叫人驚佩,刀勢沉重刀法……話說他的刀法真不錯,越砍越好看,越砍越飄忽,越砍越是難以捉摸。
但那是刀,是不能伸長不能縮短且不能激發任何神通的刀;堂堂大拿,堂堂一個大活人,經歷無數血腥廝殺,不知度過多少劫難,如果被這樣一把連法器都算不上的大刀砍死……真不如去死。
閃避中腦海仍在轉著念頭,老者不放棄扭轉局勢,怒叱並勸說道:“無知小兒,老夫是活的……咦,呀!”
看著對手以刀劈風、與真正面對那把刀的感覺完全不同,頃刻間一股“致命而且躲不開”的感覺再心頭滋生,老者神情大變。
起刀如春苗生長,土壯其根,風助其勢,雨滋其身,周圍的一切都好像圍著那把刀在轉,都在幫它提聚聲威。
刀落,有跡無形,好似天字當頭威凌赫赫,又想熟透的果子斷了枝,秋黃的葉子隨風散,砍出一個理所當然。
刀劈當頭,周圍天地盡皆被帶動,老者晃身發覺自己好似撞上銅牆鐵壁,身形為一凝。
“吼!”
強接為時已晚,老者厲嘯揮舞雙手,法力猛催,如開門撕布朝兩側用力。咔擦聲響接連撞耳,空蕩蕩的身邊隱約出現裂紋,老者渾身光華閃耀如光球朝前疾撞,“邦”的一聲……仍沒能出去。
這就不對了。
這就糟糕了。
千尺外,三尺囡囡再不能保持身形隱匿,就這樣無端出現在眾人視野,兩隻小手用力朝當中推,小臉憋得通紅。
自初始偷襲一次,十三郎沒讓小不點做任何事,哪怕三炮疊加亦將其當成後手,為的便是現在這一刀。封閉一片小小區域,對空間大拿來講比撕裂空間容易得多;老者要開門離去,小不點關門不讓其離去,雙方角力,老者驚恐悲嘶,小不點鬥志昂揚……紅嘟嘟唇瓣如梅花綻放,清脆一聲大吼。
“砍了他!”
大灰的風格,絕對的。
刀落,砍他,砍,砍,砍!
疾光撲面,老者渾身十萬八毛孔瞬間結出一層冰,不顧一切仰頭再發長嘯,聲音卻沒能發出來。刀鋒壓著吼聲劈入頭頂,劈入咽喉,劈入胸腹,一路向下,一刀兩段。
一刀,兩片!
斬妖刀,十三郎根據自己的戰法、習慣、特長量身打造,說低它是一塊鐵疙瘩,高看它就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器神兵,少有法寶能與之相比。
比堅硬,滿世界找不到法器比金烏之爪更強大,可它不能露面;天絕劍強大,可惜十三郎修為不濟,至今催動仍覺吃力。換個角度想,扣除法術只比較砍人,三尺青鋒哪有七丈長刀來的過癮。
斬妖刀重超萬斤,經十三郎之手全力劈砍,與一座山砸下去有何區別?
化神修士移山填海,事實也的確如此,那是因為山不能反抗,大海不屑於反擊方得實現;假如山峰有靈與修士角力,當頭簡簡單單一砸,幾個大拿活得下來?
大海?
打幾個哈欠便是一場海嘯,誰見過有修士搏擊風浪,再說什麼填海?
斬妖刀一劈,等若將一座山的力量集中於刀鋒,歷數人間大拿,有資格硬抗此刀的人,又能有幾個?
如此一刀,休說老者連失先機,便是全力以赴與之對抗,勝算也不過五五對開。此番驚慌連連失措,便是他的身體再長三倍,仍逃不過一刀兩片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