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有沒有講過,懷你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事情?”
男童默默點頭說道:“沒細講。孃親說等我大了才可以。”
“這是對的,換成我也會這樣做。”十三郎徐徐說道:“界魂把你和你娘弄進來的時候,為父正在衝擊化神,還和你娘一塊兒與人作戰;當時很多人,很熱鬧,對手很強大,局面很危險……算了算了,不說這個。”
“不說了……”男童呆住,心裡有太多事情想問,太想知道當時一切,可十三郎已經轉口,接之的話題說道:“總之,你們倆各方面都很像。”
男童默然,內心凌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十三郎說道:“也有不同之處,很多。”
男童楞了一下,神情微黯。
記事歸記事,不代表可以看到聽到外界事物,出生前險些遭遇大難,出生時孃親已然化月,男童心想孃親和我長的像又不同,到底是什麼樣?
十三郎抬手,指法壇說道:“這個東西能不能動,會不會影響到你?”
男童又楞了下,說道:“不是太要緊,做什麼……嗯?”
劍氣縱橫,法壇之上飛屑點點,一副女子畫像頃刻有成。這麼長時間過去,十三郎恢復不少法力,畫的格外認真、速度也是飛快。
這不是道法。
因為不是道法才格外不易,需無數次重複才能如此熟練;很明顯十三郎經常這麼幹,經常這樣畫同一副女圖。
男童無暇體會其中意味,目光被畫中女子吸引,眼睛眨都不眨。
披身長髮,絕世容顏,赤足,紗裙,周圍神輝湧動,火意兇猛,萬世之花神情莊穆,踏白蓮與腳下。
須彌山上,夜蓮火中結嬰,是其最美時刻之一。
圖成收指,十三郎輕嘆說道:“很久沒動筆,生疏了。”
這句話自憐的意味太濃,所講為事實。此刻夜蓮如在眼前,定能指出那副畫像有許多問題,比如臉頰稍顯豐隆,神情偏向柔和,還有目光似有所指,與當年萬世之花目空一切的樣子不符。
這些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男童神情專注,痴呆半響不語。
如此又過了一會兒,男童抬頭舉手想要說點什麼,十三郎再度揮手。
“這是你。”
言罷出指,劍意再起,明顯比剛才慢而且細緻;十三郎一邊畫、一邊回頭看看男童,偶爾沉吟停頓片刻,生怕出什麼差錯。嚴正模樣連男童都為之緊張起來,老老實實站著不動,更不敢開口打擾。
“孩子就是孩子。”
手上畫,眼裡看,心裡想,適才因頂撞所生的怨氣通通消散,只剩柔懷萬種。初始為男童做畫的時候,十三郎心機重重、刻意將某些細節朝自己、還有夜蓮身上靠;畫著畫著,十三郎忘記初衷,執劍沉凝心神專注,全心全意投入眼前。
“這是我兒子,這是我為兒子做的第一副畫,第一件禮物,第一件事。”
……
燃香時光,畫成,收指,十三郎微微氣喘,唇邊溢血。
“看看,是不是和你母親很像。”
反噬還在,內傷沉重,之前快繪夜蓮尚可無事,臨到男童、十三郎全神貫注,心力消耗過甚,堪比大戰一場。
艱辛與汗水總能帶來收穫,何況還流了血。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兩幅畫作並排後,畫中蓮仙子垂目凝神,左手曲指本為施法捏咒,如今看去又像牽引;反之男童舉手本為指點,現在就像牽母之手準備登臺,嚴絲合縫。
像不像?
誰在乎。
起碼男童不在乎,他低著頭望著腳下,身形一動不動。
啪嗒一聲輕響,珠玉落盤跌碎的聲音,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男童時而用手揉揉眼睛,很用力地想不要這樣,可是沒有用。
情閘一開哪有那麼容易關上,男童忍著,忍著,眼淚依舊啪嗒啪嗒地掉,慢慢開始抽泣。
十三郎狠心等了一會兒,覺著火候差不多了才走過,伸手拍拍男童的頭。
“兒子別難過,你娘沒……”
“不要你管,走開!”
啪的一聲響,男童一掌拍開十三郎的手,身體卻軟軟倒在地上,拜倒在畫像前,嚎啕大哭。
“娘啊!”
第1526章教子(一)
藍天,碧水,半空平臺高掛,臺上大小兩人,各自體味著不同的孤獨。
得福慟哭驚天動地,整個世界因其悲而悲,滿是憂傷哀苦的味道;旁邊十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