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智永大師逝去之後,這《蘭亭序》真跡頓時失了影蹤。
一件至寶從此失落,讓後代學書之人無緣再見,委實是極大的遺憾。
唉,師父,早知有今日,師父當初還不如求懇智永大師,讓他付與師父收執最好。”
蕭翼說此話已有激將之意,辯才卻渾然不覺,在那裡沉吟不答。
他在窗前沉思片刻,扭頭決然說道:“蕭生,難得我們如此投緣,老衲將這樁秘密對你說了:《蘭亭序》帖其實未失,一直由老衲收執。”
蕭翼心頭狂喜,心想辯才果真吐口了。
然他臉上神色很平靜,淡淡說道:“師父的話,讓弟子有些不信。
想那《蘭亭序》何等珍貴,多少人求之不得,其又數經亂離,真的《蘭亭序》早不知去向,師父手中的必是仿製的偽品。”
蕭翼又激將辯才一次。
果然,蕭翼的這句話激得辯才老臉上泛出紅潮,其微帶薄怒說道:“老衲歲有八十九,向來不打誑語!先師在日,對《蘭亭序》倍加珍惜。
其臨亡之前,將老衲喚至榻前,將此帖託付與我,諄諄告誡要善加珍視,不得輕示他人,並囑老衲身後,要妥善物色愛書之人收藏,使其能傳之萬代。
蕭生,老衲今日說出此語,與你交往投緣固是其因,還有一層意思,老衲風燭殘年,能有幾許日子?此物今後若能由你收藏,可謂得人,也算了卻了老衲最大的心事。”
辯才欲將《蘭亭序》交由蕭翼收藏,大出蕭翼意外,其心中翻江倒海,激動萬分。
看來辯才珍視《蘭亭序》,連李世民都不讓看,非為其私,其實是愛書之人對名帖的至愛。
他連忙推卻道:“師父若真有《蘭亭序》在手,定是受智永大師重託,豈能輕付他人?弟子僅僅與師父謀面數日,蒙師父青眼有加,心中已是萬分感激。
至於讓弟子收藏《蘭亭序》,弟子實在不敢。”
辯才下定決心,毅然道:“先師將《蘭亭序》交由老衲收執數十年,此帖從未示人。
你不願受此至寶,那是你宅心仁厚,說明你非是勢利小人。
這樣吧,老衲生前不敢離開此帖,待老衲身後,你可將此帖取去,妥為收藏。”
蕭翼見辯才在那裡自說自話,心想自己此行若見不到《蘭亭序》真面目,也是枉然。
他心裡漸漸焦急起來,又不敢直言相催,遂轉換語氣道:“師父,有句話叫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想那《蘭亭序》何等珍貴,天下有多少人想據為己有,弟子聽說當今皇上也渴望見到此帖。
若此帖真在師父之手,此訊息不可洩露出去,否則,定有人前來巧取豪奪,師父的日子就不會安靜了。”
“老衲知道,眼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我守口如瓶,訊息焉能傳揚出去?” “弟子一定守口如瓶。”
蕭翼說完,慢慢踱到古琴旁,意圖不再談論《蘭亭序》這個話題。
辯才卻不能就此戛然而止,他喚過蕭翼,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問道:“蕭生,《蘭亭序》就藏在此舍中,以你眼光,能知道藏在何處嗎?”
蕭翼面露凝重之色,眼光四處打量,繼而答道:“師父舍中傢俱簡陋,似無處可藏。
弟子曾見師父榻側有一板箱,莫非壓在箱底嗎?”
老僧痛失《蘭亭序》伏允潰逃茫沙磧(5)
辯才哈哈大笑,說道:“外人猜測《蘭亭序》定在老衲之手,故當今皇上三次將老衲召入宮中問詢。
這訊息傳揚天下,來此光顧的官員以及樑上君子還少嗎?那隻板箱被人翻過數回,《蘭亭序》若在其中,早就不翼而飛了。”
“弟子心思愚鈍,實在猜不出來。”
辯才喚來小童,吩咐道:“取梯子來。”
小童搬來一張直梯,辯才讓他移入自己的臥室,將梯頂擱在房梁之上。
辯才揮手讓小童退出去,然後自己將直梯扶正,讓蕭翼雙手把著梯子,自己開始攀緣上去。
辯才固然年高,然身手還算敏捷,他步子穩健,漸漸登到房梁處,猶不喘不籲。
他在那裡摸索了一陣,蕭翼依稀看見他從房梁中取出一物。
蕭翼猜想,辯才定是親手掏空了一段房梁,然後藏物,看來確實費了不少心機和力氣。
辯才落到地面,可以看到其手中所執的是一節發黃的毛竹。
他先去淨了手,再仔細將手指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