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然後旋開毛竹頂端,先掏出若干用帛裹就的木炭包兒,這大約是防潮之用,最後方緩緩順出一束用黃綾密封的卷軸。
不用問,這定是辯才珍藏的《蘭亭序》帖。
辯才開啟黃綾綢,將卷軸攤在案上徐徐展開。
就見此帖果然用的是蠶紙,歷經如此歲月,紙色尤潔白如雪;上面的墨跡如新,可見執此帖者的保管之功。
辯才將帖完全展開後,直起腰來,示意蕭翼道:“蕭生,此物是真是偽,你一看便知。”
蕭翼知道辯才珍愛此帖,就將雙手後背,不敢將頭太貼近帖紙,以防哈氣損傷。
他凝視良久,方感嘆道:“果然是逸少真跡!想不到我蕭翼此生能親眼目睹此帖,恍如夢中啊。
遙想逸少當年,其處茂林修竹、清流激湍之側,沐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持鼠須筆揮就此章,那是何等的任意瀟灑!” 蕭翼的話中引用了《蘭亭序》中的句子,顯示出他能熟背《蘭亭序》,讓辯才聽來更加欣喜。
辯才感嘆道:“逸少諸帖中,以此帖盡善盡美。
《喪亂帖》顯示其書藝臻於成熟,終究比不上此帖顯示出的一派瀟灑出塵的氣息。
天下學書之人心慕此帖,並不冤枉他們。”
“可惜身邊無拓書之人,若能拓來一本,讓弟子帶在身上,可以日日臨摹,那是何等幸事!” “拓書之高手,當世僅有趙模、韓道政、馮承素、諸葛真四人,可惜,他們都被皇上網羅宮中。
其他拓書之人,萬不可讓他們來此嘗試,老衲怕他們糟蹋了此帖。”
蕭翼露出失望的神色,意興索然。
辯才明白他的心事,微微一笑道:“蕭生不用太過惋惜。
《蘭亭序》帖久藏房樑上,老衲許多年來也僅僅是看過幾回。
老衲每日有臨書數遍的習慣,此帖明明藏在舍中,又不敢拿出,這份煎熬難以言表。
這樣吧,老衲先不將此帖藏回原處,你的這數張帖也暫不取回,就擺在這裡,讓我們這幾日好好地看個夠。
這樣好嗎?”
蕭翼大喜,躬身謝道:“師父如此安排,實為弟子著想。
大恩不言謝,弟子惟望這幾日不離《蘭亭序》,並多向師父討教,爭取使自己書藝能上一層樓。”
“使書藝進步須有水磨工夫,你能在這幾日中領會一些韻味,已經不錯了。”
辯才淡淡說道,顯然答應蕭翼住此觀書。
此後幾日,辯才將這幾張帖置於案上,與蕭翼一起或觀摩評點,或揮筆臨摹。
窗外日起日落,二人沉浸在探討書藝的快樂之中,渾不知時辰飛逝。
到了第二日午後,小童輕聲對辯才說:“師父,方丈派人來催,問師父何時起身?”
辯才茫然不答,思索頃刻,方才恍然大悟,輕拍腦門道:“瞧老衲將此事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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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痛失《蘭亭序》伏允潰逃茫沙磧(6)
蕭生,邑汜橋南有一嚴家,是愛來本寺的施主,每次佈施甚巨,今日家中有事開齋七日,讓寺中老僧前去,老衲已經答應了方丈。
我這幾日習書不停,卻將此事忘到九霄雲外。”
“師父最重言諾,似立刻成行才是,弟子暫且告辭。”
辯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道:“今日若行,到嚴家時辰已晚,不如明晨趕早前去。
老衲出行,你也不用告辭,就和小童一起留舍習書。
老衲短則三日,長則六日即回。”
蕭翼又在舍中逗留了一個多時辰,他想了想向辯才告辭:“師父,你明日即行,弟子也想趕回旅舍,瞧瞧蠶種賣得如何。
這幾天忙於書藝,竟將蠶種之事忘得一乾二淨。
萬一折了本錢,弟子今年的生計就困窘了。”
“好吧,你就去將蠶種之事了結。
這幾張書帖就放在案上,留童子在此看守。
你這幾日若有閒暇,可隨時來舍臨摹。”
蕭翼拱手辭去。
第二日清晨,蕭翼踏著路上的朝露,迎著彤紅的太陽向戒珠寺走去。
他揣摩辯才已經上路。
果然,他一拍舍門,小童探出頭來,見到是熟識的蕭翼,說道:“師父天不亮就走了。”
蕭翼點點頭,說道:“師父昨日已對我講了。
我昨日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