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傢伙是什麼樣子?”觀眾席上一位大膽的工人模樣的男人大聲問了一句,聲音聽上去活象是在給演員喝倒彩。
“大家三眼就能認出他來,他是……”警察欲言又止。出於警察的職業關係,他突然覺得在此場合用“黃金假面人”這個詞不太合適,可又一時找不到其他相當的稱呼方式。
“他是個頭戴金面具的傢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黃金假面人!”
臺下頓時爆發出一片大笑聲。因為在這種緊張而扣人心絃的場合,警察突然提到了正在上演的喜劇中主人公的名字。
有些人甚至以為臺上的警察也是演員扮裝的,想在幕間來一段恐怖嚇人的插曲,故意引人發笑開心。
但是,舞臺上的警察並沒有半點逗樂取笑的樣子。蒼白的臉上帶著一副嚴肅的神情,依然大聲地重複著剛才說過的話。
見此情形,觀眾的笑聲戛然止住。劇場內一下變得鴉雀無聲。人們紛紛以懷疑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周圍的人。有的人還膽戰心驚地低頭瞅了瞅座椅下面。
金色的怪物還是不見蹤影。
“哪兒有什麼竊賊混進我們中間吶?真他媽混帳透頂!昏了頭了!去別的地方找吧!”臺下有些人因為看戲看到興頭上愛到騷擾,開始悻悻地發牢騷了。警察出於無奈只好退出舞臺。
臺下的騷亂告一段落後,第二幕戲開始了。
舞臺背景是公園的夜晚。黑魈魈的底幕前,是一片密林。燈光打的是幽藍幽藍的常明燈,渲染出一幅怪譎恐怖的場面。
先是幾個跑龍套的演員登場。聚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談論“黃金假面人”。跑龍套的下場後,緊接著主要配角——一個明小如鼠的懦夫上場。一陣獨白後,身後的密林裡突然冒出戴黃金面具的怪人。
按順序,怪物該登場了。這一幕登場的怪物,同第一幕有些不同。不光是金光閃閃的面具,全身裹著一件寬大的金色斗篷式的衣裳。樣子實在奇怪。
本來這是見到臺上懦夫誇張的害怕動作而鬨然大笑的一場戲,可這時臺下卻沒有一個人發笑,因為剛才談到了真正的黃金假面人,印象還沒有從觀眾腦海中抹去。真正的竊賊和舞臺上演出的主角驚人地相似,給觀眾一種難以名狀的稀奇古怪的感受。
這一幕第一個精彩的亮相。
磷光聚光燈突然打在怪物的頭部,把整個面部從黑暗中物寫烘托出來。舞臺上,只看見一副金色的假面具在磷光燈下閃光。
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陣陣奇怪的嘻嘻嘻的聲音。與此同時,假面具的黑糊糊的嘴巴一點一點地慢慢張開、最終變成一彎新月的帶笑形狀。觀眾不禁為之一驚。仔細一聽,才知道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聲是從臺上下的假面上具口中發出的。
啊!這無休無止的怪聲太可怕啦!再定眼一瞧,臺上的假面人一邊怪笑著,口中一邊往外吐著鮮血。一縷細細的血絲,沿著面具的下巴頦往下流淌,又啪嗒啪嗒地滴在舞臺上。劇場裡寂然無聲。
觀眾們雖然知道這只是出喜劇。但卻無不威懾於恐怖的魔力,連視線都無法從怪物身上移開。
不言而喻,臺上的腳色是根據實際生活中在鐵路岔道口目擊了黃金假面的那位商人的所見所聞排演的。此外,劇中人還穿上了那位老太太看見過的那種金色斗篷。
觀眾中有些敏感的人開始產生一種可怕的懷疑。真正的黃金假面人逃進這所劇場,難道真是出於偶然?這其中,是不是包藏有魔鬼的那種大膽妄赤,旁若無人的罪惡企圖呢?
這些敏感的人對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也開始感到恐怖。每一分第一秒他們都在提心吊膽。其他觀眾的咳嗽聲,也能把他們嚇一大跳。
突然,舞臺上恢復了明亮。劇情由荒誕變為喜劇。三名滑稽的巡警接到懦夫的報告跑上舞臺。
為某種預感而害怕得瑟瑟發抖的人,見到警察登上舞臺,幾乎啊地叫出聲來。可什麼也沒意識到的觀眾卻被滑稽的警察逗得哈哈大笑。劇情發展到此,才產生出喜劇效果,觀眾才從緊張之中被解救出來。
這出喜劇從第一天開張演出就是三個警察登場。隨後劇情愈演愈滑稽離奇。觀眾自然會笑聲不絕。
一個巡警小心翼翼地靠近假面怪物,扮出一副威嚴的姿態喊道:“喂,你這混蛋!快取下面具!露出臉來!”
黃金假面人似乎沒聽見身旁警官的咆哮,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這個燈光金光閃閃的怪物此進此刻看上去實在滑稽可笑。
“沒聽見嗎?咦?快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