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抱拳,在街中央轉了一圈,又說,“人是俺打死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決不連累各位高鄰!”
他抱起兩個孩子,讓妻子牽著自己的衣角,一步步往家走去。冷風吹過,他感到脊背冰涼,被汗水塌溼的夾襖,如同鐵甲,摩擦著面板。
第二天,他還是一大早就開了店門,拿著抹布,擦拭著店堂裡的巢椅。小夥計石頭,還在後邊努力地拉著風箱燒水。四把被燒開了的大銅壺,在爐子上吱吱地尖叫。但太陽東南晌了,還沒有一個茶客登門。店前的大街上,冷冷清清,連一個人影子也沒有,只有一陣陣的冷風,攜帶著枯枝敗葉吹過去。妻子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寸步不離地跟隨著他;那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跳動著驚恐不安的光芒。他摸摸孩子的頭,輕鬆地笑著說:“回屋去歇著吧,沒有事的,沒事,是他們調戲良家婦女,砍頭也該砍他們的頭!”
他知道自己是故作鎮靜,因為他看到自己捏著抹布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後來,他逼著妻子回到後院,自己坐在店堂裡,手拍著桌子,放開喉嚨,唱起了貓腔:“望家鄉去路遙遙,想妻子將誰依靠,俺這裡吉凶未可知,哦呵她,她在那裡生死應難料。呀!嚇得俺汗津津身上似湯澆,急煎煎心內熱油熬……”
一曲唱罷,就如開了閘的河水,積攢了半生的戲文,滔滔滾滾而出。他越唱越悲壯,越唱越蒼涼,一行行熱淚流到斑斑禿禿的下巴上。
那一天,全馬桑鎮的人們,都在靜靜地聆聽著他的歌唱。
在歌唱中熬過了漫長的一天,傍晚時分,血紅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