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龔大鵬。張仲平當初的意思是,如果龔大鵬方便,可以安排他與那個臺灣老闆見個面,看看他購買勝利大廈的誠意到底有多大。龔大鵬說:“沒有想到這次的價格會有這麼高。”張仲平說:“你怎麼會覺得價格高呢?裡面土建成本就有你的伍佰萬,再加上土地成本和報建費七七八八的,這個價格不算高吧?”龔大鵬連忙說:“我還不希望價格高點?可是,我聽說大家購物有一種心理,叫買漲不買跌,勝利大廈停了幾年工,大家還等著跌價。聽說這一次如果拍不掉,就必須降價。”張仲平說:“不是必須降價,是有可能降價。主要看法院怎麼定。”龔大鵬說:“最低能降到多少?”張仲平說:“第一次拍賣會的程式還沒有走完,討論這個問題還為時過早。你是我的朋友,可以一般性的討論一下。我估計就是法院同意降價,下次拍賣,也得千把萬吧。”龔大鵬望著張仲平笑笑,沒吭聲。張仲平見他那個樣子,心裡一咯噔,卻故意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時代陽光拍賣公司的徐總對你印像很深呀,他怎麼說?”這時龔大鵬旁邊的那個瘦高個子青年突然插話,說:“徐總跟我們說下次能降到七八百萬。”
張仲平和龔大鵬都沒有料到他會多嘴,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去看他。龔大鵬使勁地橫了他一眼:“你這個和寶,你不說話會死呀。”張仲平笑了一聲,沒吭氣。
勝利大廈在建工程的評估價是一千六百多萬,拍賣運作過程中,還有一個拍賣保留價的問題,也就是通常說的底價。一般說來,拍賣保留價比評估價低。為什麼呢?因為值多少錢的東西並不一定馬上就能夠賣到多少錢。因此,為了實現快速變現的目的,就必須在評估價的基礎上打折。打折的幅度是不一定的,《拍賣法》並沒有明確的規定,最後決定權還是在法院。
操作法院委託的拍賣專案,中間隨時可能出狀況,所以拍賣公司一般都會想方設法儘快拍賣成交。在確保成交的前提下,再儘可能地讓成交價格走高。但是不管怎麼樣,拍賣保留價應該一直保密,否則,讓一個競買人事先知道拍賣保留價,卻對另外的競買人保密,就是一種資訊不對稱,就會顯失公平。
第一次拍賣的保留價是一千三百來萬,算是在評估價的基礎打了八折,應該不算貴了。不過,現在的人都很精明,知道法院委託拍賣的東西,如果第一次拍不掉,第二次多多少少會降價,所以乾脆就等到第二次拍賣的時候再來。當然,對於競買人來說,拍賣保留價的大幅度下降也是一把雙刃劍。誰也不能保證能夠按照降下來的拍賣保留價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因為賬其實大家都會算,對於你有吸引力的價格,對於別人可能同樣有吸引力,這樣的話,你就會多遇到一個競爭對手,競爭也就越激烈。你要想低價位買到拍賣標的,除非你能夠阻止別的競買人跟你競爭。
說第二次拍賣會的拍賣保留價應該有千把萬,張仲平是在一千三百萬的基礎上再打一次八折測算出來的,這差不多也是一種慣例。被龔大鵬稱為活寶的瘦高個子說七八百萬,已經是評估價的百分之五十了,必須在一千三百萬的基礎上再打六折才能達到。活寶隨口溜出來的那句話,如果是真的,徐藝就有點不像話了,等於讓張仲平處在了一種十分尷尬的境地,龔大鵬會認為張仲平是在假心假意地應付他;如果龔大鵬認為他連這個價格都不知道,又會在心底裡看輕他。龔大鵬可能會這麼想,你還是協拍單位的老闆哩,原來是聾子的耳朵配相的,人家主拍單位壓根兒就沒有把你放在眼裡,跟你談什麼事兒都沒有用。
按照張仲平上次幫龔大鵬作的分析,成交價格越低,對龔大鵬越不利,除非龔大鵬真能透過徐藝讓那個什麼臺灣老闆以極低的價格買到手,同時獲得別的好處。設想一下,如果那個臺灣老闆真的能夠以七八百萬買下來,與張仲平預計的千把萬,就有二三百萬的價差。也就是說,龔大鵬既沒有捨棄那個與東方資產管理公司爭來爭去的蛋糕,暗中又為自己另外留了一塊自留地。連3D公司也成了被他們撇開的對像。算盤打得不錯,可是,他龔大鵬玩得轉嗎?
徐藝從中得到的又會是什麼呢?拍賣佣金是按拍賣成交價計算的,拍賣成交價越低,拍賣佣金也就會相應減少。拍賣公司當然不會這麼幹,除非能夠得到遠遠高於正常佣金收入的其他補償。徐藝為什麼最終選擇了作佣金收入少五個百分點的主拍單位?他在一開始是不是就有透過旁門左道賺錢的想法?因為如果龔大鵬要玩鬼,是離不開徐藝的。
難怪侯昌平會有那種印像。
問題是,別的競買人如果也對勝利大廈有興趣,又怎麼能夠阻止他們來參加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