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娜倔強得像頭騾子。”她總是執著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她有時甚至會厭惡某種東西到嘔吐的程度。她做任何事情都充滿激情,遊戲和閱讀過程中她會沉浸其中忘記其他的一切。如果有人拒絕回答她的問題或者有人試圖強加給她“不正當的限制”,她就會反抗,會勃然大怒,“她的暴躁讓人恐懼”。當她鬧得過了火,就會被關到堆放掃帚和雞毛撣子的黑暗的雜物間,而她則會不停地對著牆拳打腳踢。她很少受到懲罰,意識到這一點後,她常常任性妄為,“只為了叛逆的樂趣”。在一些家庭照片上,她甚至吐著舌頭,轉過身去。她精力充沛,常有人在她身邊驚呼:“這孩子一秒鐘都坐不住!”她的家裡總是在遊戲在排練,充滿了歡聲笑語,疼愛她的大人們也常常稱讚她,但是也有一些不順心的事情,“家庭危機”常使她突然倒在地上,“全身發紫抽搐不已”。她父母間不時爆發激烈的爭吵,她第一次意識到這些事情時她的世界天崩地裂了:“我陷入到了創世之前的混沌狀態。”但是這些爭吵並不能改變她幼年充滿活力的生活樂趣。她在自己的心中築起了一座城堡,把所有妨礙她幸福的東西都拒之門外。這是她性格中最顯著的特點之一,她總是想構建自己的幸福,創造自己的規則,發明自己的思想行為方式。她還熱衷於被自己定義為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活動。“當我回想起我的幼年時期,最打動我的是我能夠對自己深有感觸、無法忘卻的事情絕口不提。”
喬治仍然鄙視透過工作和努力所取得的成功。他總是說錢一點都不重要,他不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這個家庭的生活狀況顯示了他收入的微薄。1914年以前,法國社會等級分明,傭人的數量和類別決定了家庭主婦的社會地位。波伏娃家只有一個女傭,她什麼活都要幹,而當時他們的一些親戚家則有大量的傭人,併為孩子們僱用了家庭女教師。在同一個時期,讓-保羅?薩特的祖父母家有三個傭人,他大學時期的朋友雷蒙?阿隆在其《*》中說他的母親“生活儉樸”,只有一個女僕和一個廚娘。那些家境寬裕的工人、小商人都有一個和波伏娃家一樣的什麼活都乾的女傭。1909年,一份提交給眾議院的關於礦務的報告指出,20%的礦工家庭有一個女傭。軍隊和政府機關的規章制度就要求從一定級別開始必須僱傭一個女傭。
弗朗索瓦絲覺得自己應該對家裡的經濟狀況負責,因為她的嫁資一直都沒有支付。她認為喬治並沒有因此而記恨她是值得感激的。“在她一生中,她在他面前都覺得自己犯了錯誤。”
1914—1918(1)
1914年8月1日下午4點,城市鄉村的所有警鐘都被敲響了,法國發布了總動員令。德國人剛宣佈開戰。法國到處都飄蕩著三色旗,迴響著馬賽曲,整個法國都準備投入戰爭。有人預計可能會有15%的人逃避兵役,實際上卻只有1%多一點。在火車站,一群穿著茜紅色褲子的男子扛著槍登上火車,火車將載著他們開向遠方。所有和德國有關的人或物都成了恥辱,一些商店甚至因老闆的名字聽起來像德文而被洗劫一空。
在這種全國性的愛國主義激情影響下,六歲的西蒙娜踩踏了一個“德國製造”的賽璐璐娃娃,這個娃娃其實是她妹妹的。她還想把“標有相同侮辱性符號”的銀質餐刀架扔出窗外。她做了一些協約國顏色的小旗幟,插得到處都是,還在一塊壁板上用紅白藍三種顏色勾畫出了“法國萬歲”幾個字。雖然這個生性活潑的小姑娘在手工活方面沒有任何天賦,但是她放下了書本和遊戲,開始編織羊毛風雪帽,剪裹傷口用的舊布紗團。她的熱忱贏得了大家的讚賞,她也因此而堅持下去。她的愛國行為其實也反映出了她家人的愛國熱情,當時她還有部分家人住在洛林。
她的舅舅于貝爾?布拉瑟爾被動員入伍。在服軍役時退役的喬治也被編入了佐阿夫兵團。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軍人,能夠更快進入角色,他馬上蓄起了小鬍子。西蒙娜習慣看他平日的戲劇服裝,這種打扮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10月份,他上了前線,當時的弗朗索瓦絲和所有法國人一樣,都相信戰爭很快就會結束。巴黎的訊息很不靈通,報紙受到了嚴格查禁:克雷孟梭的《自由人報》被查禁了,因為它用一系列的文章揭示用未經消毒的牲畜車廂運載傷員導致傷員感染破傷風的事情。當加列尼將軍被任命為巴黎軍區司令時,所有的公告公報都變得樂觀起來。他徵調了巴黎所有的計程車,運送了整整一個師上前線增援當時仍在毫無希望地浴血奮戰的軍隊,馬恩河戰役因此取得了勝利。參謀部原本不相信法國士兵在十五天的撤退後還有力氣跟著軍號向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