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回去覆命,姚撫民不敢怠慢,去暖帳內喚醒另一參將胡一寧:“胡將軍,袁大人有手諭來,要我等即刻鑿冰為壕,以防後金軍的偷襲。”
胡一寧睡得正香:“姚將軍,後金軍攻城尚且力量不足,十有八九是不會光顧這個鬼地方。”
“這可難說,兩軍交戰劫取糧草乃是慣例,萬一敵軍來攻呢?”姚撫民倒是認真,“再說,袁大人手諭豈可兒戲對待。”
“那好,你且帶人鑿冰,我實在難以睜眼,且待明日一早,我再帶部下接替你便是。”
姚撫民依然猶豫:“我這半數兵力,只恐今夜不能將環島之海冰鑿開,一旦後金兵來,就可長驅直入了。”
“怎好敵軍說到就到。”胡一寧已是閉上雙眼,響起了鼾聲。
姚撫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退出了暖帳。
覺華島的半數守軍,在姚撫民帶領下連夜刨鑿海冰。這可是件苦差事,厚厚的堅冰比石頭還硬,一鎬下去冰上只是一個白點。工具也不湊手,哪來現成的鋼釺大錘,只好用現有的武器代替。但姚撫民對袁崇煥的手諭不敢稍有含糊,一直督促部下賣力猛幹。到天色微明,圍繞覺華島一圈的海冰,已鑿出十五里長的一大段,還有大約五里路未能鑿開。他的兵士實在是太累太疲勞了,姚撫民這才下令部下休息,他則去叫胡一寧起來接班。
第三部分 熊廷弼經遼第57節 受挫寧遠州(3)
整個覺華島環島一週約為二十里,胡一寧的另一半人再挖五里即可大功告成。就在胡一寧懶洋洋起身尚在睡眼惺忪之際,震天價的喊殺聲響起。莽古爾泰率一萬大軍已是衝殺過來。四千明軍原本在數量上居於劣勢,姚撫民的半數人馬已是精疲力竭,胡一寧的兵將又是措手不及,很快即被全殲。兩千多艘戰船被後金軍一把火燒得精光,一千多堆糧草,也在熊熊烈焰中化為灰燼。後金突襲覺華島獲得了全勝。
寧遠城戰場硝煙滾滾,激戰正酣,東南西北四門一起吃緊。努爾哈赤親自攻打的東門戰事猶為激烈,五次衝鋒都被袁崇煥頑強擊退。皇太極見父親年事已高,雖說是在嚴冬時節,鑌鐵頭盔下流下了道道汗水,他忍不住上前勸說:“父汗,請權且休息,讓兒臣代勞,誓將東門拿下。”
努爾哈赤固執地說:“本汗縱橫天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不信就打不下這小小的寧遠城!”
恰在此時,莽古爾泰派部將武納德飛馬來到,他氣喘吁吁:“大汗,有重要軍情稟報。”
努爾哈赤心頭一緊:“莫非莽古爾泰出師不利,損兵折將,要求增援?”
“不,”武納德趕路過急,這才喘上氣來,“我軍大獲全勝,明軍一千多堆糧草悉數被焚,兩千多艘戰船也全都燒燬。二貝勒正在打掃戰場,為免大汗掛念,特派小人先行報喜。”
“好!”這一大喜訊令努爾哈赤笑逐顏開,連日因攻城失利而籠罩在臉上的烏雲頓時散盡。這也越發激起他的壯志豪情,將手中寶劍一揮:“與我上,此番只許前進不準後退一步!”努爾哈赤說著,自己一馬當先衝向前方。
皇太極急忙勸阻:“父汗不可過於靠前,當心敵軍大炮。”
“無妨,大炮打遠不打近,越向前反倒越安全。”
一言未畢,城頭上的西洋大炮“轟”的一聲巨響發來一炮,恰在努爾哈赤身後爆炸。皇太極與努爾哈赤同時被掀下馬去。皇太極抖抖身上土站起,再看自己的烏雲獸已是肚腹破裂,血灑戰場。他顧不上心愛的戰馬,直向努爾哈赤撲去,但見父汗俯身在地倒在血泊中,背部已是血肉模糊。皇太極大吃一驚,連聲呼叫:“父汗,你怎麼樣?”
努爾哈赤咬牙坐起:“莫要如此驚呼,戰場之上,須防動搖軍心。”
皇太極眼噙熱淚,勉強剋制,才未讓淚水流下:“父汗,快隨兒臣迴轉行宮,即刻令軍醫療傷。”
努爾哈赤一把推開皇太極:“皮肉之傷算得什麼,今日不拿下寧遠城我決不下戰場!”
“父汗,佔領寧遠只在早晚之間,您的龍體要緊哪!”
努爾哈赤強忍疼痛:“皇太極,你當深知為父秉性,難道忘記了當年攻打翁鄂洛城之事?”
這件事在皇太極的心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那是明萬曆十二年(公元1584年),努爾哈赤在那次戰鬥中登上房頂,跨著屋脊向城內射箭。對方有一神箭手叫鄂爾果尼,張開三百斤的硬弓向努爾哈赤發來一箭,正中頭盔而且穿透後扎入頭內一指多深。當時大家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豈料努爾哈赤一咬牙將敵箭拔出,不顧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