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鹿皮手套遞給她。
她接過手套,走到一盞有活動曲莖的桌燈旁邊,開啟燈,把手套放到燈下使人覺得不舒服的光線下,手套由褐色變成毫無個性的灰色。
她關掉燈,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她說:“戴手套的人身上所發出的氣味很強。”
她把手套放在房間末端一個看來像是大唱機架子上,然後略為提高聲音說:“貝拉,西碧兒,都準備好了。”
西碧兒先進來,她在那件孔雀花紋的衣服外面,又套了件黑斗篷。進來之後,她演戲似地把斗篷摔開,斗篷滑落在地上,像個染黑了的池子一樣。她走上前,說:“希望今晚一切順利,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伊斯特布魯克先生,希望你不要抱著懷疑的態度,否則會妨礙我們的工作。”
“伊斯特布魯克先生不是來嘲弄我們的。”塞莎說。
她的語氣中有種嚴肅的意味。
西碧兒在紫色長沙發上躺下,塞莎俯身替她整理好衣服。
“舒服了嗎?”她細心地問。”
“嗯,舒服了,謝謝你,親愛的。”
塞莎關掉一部份燈,然後旋轉一個罩蓋似的東西,遮蓋在長沙發椅上面,使西碧兒所躺的地方陰影更深。
“燈太亮的話,對進入出神狀態會有妨礙。”西碧兒說。
“好了,我想一切都準備好了吧?貝拉?”
貝拉從陰影中走出來,和塞莎一起走向我。塞莎用右手握住我的左手,她的左手握著貝拉右手,貝拉再用左手握住我的右手。塞莎的手又乾又硬,貝拉的手冷冷的,好像沒有骨頭——像條毛蟲一樣,我不禁厭惡地顫抖了一下。
塞莎一定是動了什麼開關,天花板上傳來微弱的音樂聲,我聽出是孟德爾松的“葬禮進行曲”。
“舞臺場面,”我不屑地暗自想道:“金玉其表的陷阱!”
我冷靜與挑剔——但卻意識到一股不受我歡迎的情緒湧現出來。
音樂停了,等了好一會兒,只聽到呼吸聲,貝拉的呼吸聲有點喘息,西碧兒則沉重而有規律。
接著,忽然之間,西碧兒開口了,但所發出的卻不是她本人的聲音,而是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帶著粗啞的外國腔。
“我來了。”那個聲音說。
我的手被放開了,貝拉飛快地走進陰影中。塞莎說:“晚安,是馬堪德嗎?”
“我是馬堪德。”
塞莎走到長沙發旁,拉開遮蔽的罩蓋,柔和的燈光灑在西碧兒臉上,她似乎已經睡熟了。安眠時,她的臉看來完全不一樣。
她臉上的皺紋都消失了,好像年輕了好幾歲,甚至可以說看來相當漂亮。
塞莎說:“馬堪德,你是不是準備好要服從我的意志和願望?”
那個低沉的聲音說:“是的。”
“你願不願意保護躺在這裡,暫時由你寄住的杜素的身體,使他不受任何傷害?你願不願意把它的生命力交給我,讓我完成我的目的?”
“願意。”
“你願不願意奉獻出這個身體,讓死神從他身上透過,並且遵守對接受者身體有效的自然法則?”
“死者必須被派去造成死亡,就是這樣。”
塞莎後退一步,貝拉走上前,拿出一個十字架,塞莎把它倒置在西碧兒胸前,然後貝拉拿出一個綠色小瓶子,塞莎從瓶子裡倒出一、兩滴液體在西碧兒前額上,又用食指在上面畫了些東西。我猜想,大概又是上下倒置的十字架形狀。
塞莎簡短地對我說:“是從賈辛頓天主教堂拿來的聖水。”
她的聲音很平常,似乎應該破壞此時的氣氛,但是事實上沒有,反而讓人覺得更可驚。
最後,她拿出我們上次看過的那個相當可怕的嘎嘎作響的東西,搖了三次,然後放在西碧兒掌中。
她退後一步說:“一切都準備好了。”
貝拉重複道:“一切都準備好了——”
塞莎用低沉的聲音對我說:“我想,你對這些儀式並沒多深的印象,對不對?我們就碰過這種客人。我敢說,這些在你看來都只是沒什麼意義的胡言亂語。可是不要太自信了,儀式——時間和習慣所造成的這種語句型式,確實對人類精神有某種影響。為什麼有許多群眾會集體地歇斯底里呢?我們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的確有這種現象存在。我相信,這種古代流傳下來的習俗,自然有它不可或缺的地位。”
貝拉已經出去了,現在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