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相待何故迥異於前?以實告知女兒再處。”鸞吹應諾。令小憐脫去蛟吟小靴:“取人參湯來吃,講這許多話,定是乏了。”
自己便穿衣起床,回至房中,盤問龍兒。龍兒道:“侄兒因看破改裝,便覺有男女之嫌,以後實系形跡闊疏。卻並未情意冷落。只不便黃昏侵曉,密切談心;酒後茶前,詼諧肆意,以致他猜疑了。侄兒除非終身不置妾則已,如許置一妾以佐理內政,則走遍天下。何處可尋?還有甚不願呢?妻妾之間,最易生嫌。此女待姑娘如此孝敬,必能順事表妹,不知姑娘意下如何?”鸞吹大喜道:“我已一口許下他了!”因把自已之言,述了一遍。龍兒亦大喜致謝。鸞吹忙去說知。蛟吟益感龍兒之有情,而又能守禮,心結一解,便一日一日好將起來。鸞吹急急趕起主婢兩人衣裙鞋腳。至十五日,龍兒、蛟吟生日,病值全愈,蛟吟改換女裝,至鸞吹床前問候。
鸞吹細看,與鳳姐眉目不同,美麗則一,更饒一種纏綿婉媚情致,不覺我見猶憐,捧住香腮,連喚:“親兒!你病初愈,不該起得恁早!今日你兩人生日,便是吉期,待你大哥進來,替你作定便了!”蛟吟臉上泛出兩朵桃花,垂頭不語。鸞吹洗面,便來捧巾,梳頭便來理櫛;從前雖是親熱,究有男女之分,此時則更水乳茭融矣。龍兒行香回來,便要避入裡間,被鸞吹一把扯住道:“女兒怎是這樣?你兩人每日要一處辦事,商量計較的,豈可相避?我說的如童養一般,兄妹稱呼的了,快大家相叫。”蛟吟只得低低叫一聲大哥,龍兒便回叫二妹。鸞吹道:“女兒行二嗎?”蛟吟乖覺,答道:“女兒並無姊妹,想是留姐姐的地步。”
鸞吹歡喜說:“這也是個道理。但你表妹年紀反小些,便怎麼處?”龍兒道:“現在公主娘娘,不是以小年而居四位庶母之上嗎?二妹將來,自然該稱表妹為大姐姐也。”因向蛟吟道:“我們先行了望日之禮,停會再行生日之禮罷。”於是兩人望空拜了祖母、父母,去見了東方僑,鸞吹稟知情節,驚喜不已。回來見過鸞吹,然後二人相見。鸞吹道:“以後女兒就在房裡辦事,夜間就與我同床睡覺。”蛟吟便令小憐,將文卷鋪陳都收拾過這邊來。午間,鸞吹復領二人,去拜了東方僑,望空遙拜水夫人等,兩人又拜了鸞吹。拜時雖同站一單,卻總後一步,不敢與龍兒齊等。鸞吹深喜其禮讓。蛟吟請龍兒上坐拜壽,龍兒道:“夫妾之禮,以待將來。如今且只行兄妹之禮。”鸞吹道:“論起來,女兒是西賓,還該僭你大哥。有將來一說,便只依兄妹之禮罷了。”於是兩人平拜。
鸞吹頭上拔一枝金鳳釵,簪在蛟吟發上;又解龍兒所佩雙玉蓮環,佩於蛟吟帶上,道:“以此二物為定。俟我寫書進京,女兒亦通知令祖,然後備禮定親。”蛟吟歡喜,受了插定。合衙人俱來祝壽,一概辭去。
午後,大排筵宴,雙慶生辰。東方僑於席間取曆本,擇於次日起身回家。鸞吹知有祭祠、謁墓等節事,不敢復留。十六一早,復備席餞行。龍兒定於十二月初一日按湖州,先於二十四日至杭州,補看各營。隔晚二十三日,至江頭,將要泊船,外水把篷一折,船折過岸,幾個外水齊用長篙,往岸盡力一篙,那船直掀過來,再湊潮水一衝,舵工又把舵捩脫了水,那船便直往江心翻去。舵工水手各搶船板,赴水逃生,一船之人,俱落江底。
第二號船上,便是鸞吹、蛟吟,眼見龍兒落水,魂魄一齊飛散。蛟吟忙喊:“不論諸色人等,救起大老爺的,賞銀一千兩!隨從人等,每一人一百兩!”鸞吹、柏氏、天絲等,便俱依言同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本船後船水手,衙役中熟於水性者,便紛紛跳下。須臾,成全舉著龍兒,伏波舉著錦囊,金硯亦撈有船板,趕至船邊,鸞吹、蛟吟、柏氏、天絲方才住抖。龍兒送進中艙,寒冬天氣,被水一浸,被風一括,已面無人色,牙關咬緊。鸞吹便不顧男女之嫌,把溼衣溼褲脫下,手上解下印囊,放開胸前衣服,抱坐懷中溫暖。但酒既飲多,又已疲乏,便沉沉睡去。
成全、伏波復下水,救起四個小內監。各水手衙役,又撈著六個小內監,兩個門子。上下諸人,一名不少。俱吃火酒醬姜,不飲酒者即灌薑湯,個個救活。鸞吹大喜,把京裡帶來的五千銀子,兌出二千三百兩,分賞眾人。蛟吟忙問:“金硯可能勞動?”柏氏道:“他原識水性,撈有船板,未經沉底,現已照常。”蛟吟忙喚至頭艙,給與現成牌票,吩咐如此如此。金硯答應上涯。
門子傳稟:“岸上文武各官伺俟請安,不敢稟見,求示進城時刻。”蛟吟吩咐:“天晚夜涼,大老爺在船過夜,打發各官俱回。只派兵役巡更守夜,打撈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