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吩咐文虛看船。忙忙的走到湖邊,只見大郎門上一把鎖鎖著,寂無人聲。素臣著急,慌問鄰居,有一老人答道:“他家搬了。”問:“何日,搬往何處?”老人道:“是昨日夜裡搬的,並沒通知鄰里,不知他搬往何處。”素臣連問數處,都是一般說話,只得仍回關口。正是:
鴻飛雪散寧留影,雁去雲空已沒痕。
。。。
 ;。。。 ; ;
第十回 法雨有緣遇真儒回頭是岸 了因無命逢介士撒手歸空
素臣回到關上,本要安頓了文虛,再去尋訪。卻想起:明日便是初七,母親吩咐初八進門,若不回去稟知,豈不掛念?因連忙開船,卻值順風,初八日一早已回家中,將情節稟明。水夫人道:“這事本該親去尋訪,但你出門後,五叔即有書來,說時公慕你才學,要薦之於朝,專等你去,就要啟奏哩。我想時公系本縣人物,知己之感,義不容辭。即可顯親揚名,又得展抒抱負,此莫大之事。璇姑兄妹,據媳婦說來,都不是庸碌之人。雖有故遷移,斷無爽約之理。或託日京,或你哥哥前去訪問,一有蹤跡,先接到家,付信進京,也是一樣。我意已決,作速長行可也。”素臣一來不敢違逆母命,二則志在君民,時不可失,想哥哥是要在家侍奉的,還是託日京的便,因請來說知。日京搔著頭喜道:“我正要去會劉大哥,恰湊著我的便,我就去收拾行李,也不等你出門了。”素臣一手扯住道:“你訪著劉兄便好,倘訪著住址,劉兄適有事他往,璇姑豈肯憑信,卻不又費周折?”日京想了一想,說道:“兄所慮亦是,有甚憑信?給我帶去罷了。”素臣在腰間解下曉日圓帕子,遞與日京,再三叮囑,休如此莽撞誤事。日京頭也不回的去了。
素臣擇日出門,餘雙人來結伴,遊學京師。素臣道:“我正愁長途無伴,雙人同去,是最妙的了。”到了起身這日,素臣別過母親兄嫂,叮囑田氏晨昏侍奉,拜別宗祠出門。到得碼頭,祖道者有三五十人,大家殷勤相勸,素臣、雙人各領了情,作謝下船。又是何如、心真、敬亭、首公、梁公、無外等六人設席,在船送行。心真等俱道:“時公系當世大賢,欽慕素兄,雅意推輿,雲龍風虎,在此行矣!昔人云:”安石不出,如蒼生何?‘素兄之學,遠過東山,將來事業,豈有涯際?昌黎公那篇亙古不磨的文字,行見切實發揮,不致託諸空言的了。須滿飲十觥,賀亦如數,為素兄少壯行色,然後入席。“素臣廉謝道:”弟前日固是妄言,此行亦屬孟浪。止因家叔之命,不敢違逆,即時公果有汲引之誠,弟亦難免虛聲之恥。且世事無常,天心難測,二氏之禍,蟠結已深,亦非一時可解。恐諸兄所期,徒成虛語耳。“無外大笑道:”素兄將歷仕途,即作模稜之說,可知紗帽是一件最壞人品的東西!我匡無外只圖潑墨濡毫,不欲腰金衣紫,正為此也!“首公笑道:”素兄豈是殷深源一輩人?但非無外之言,不足激發其銳氣。李固之書,未必非黃瓊之助!我等且奉起酒來,不必空議。“心真等亦眾口一辭,逼著素臣。素臣沒法,只得與眾人對飲了十觥,然後入席。席間,首公等復賀雙人:”此行則李、郭同舟,入京則禹、陽聊轡,但須時以原道諷詠素臣之側,使之不忘耳。“雙人益加愧謝。一路觥籌交錯,談笑風生,直到姑蘇關上,方才過船別去。
素臣、雙人在船無事,講究些經書奧義,詩古金針。雙人之僮意兒,又會吹一管洞簫,頗不寂寞。憶著璇姑之事,未免有幾分疑慮。
不幾日,到了揚州,上了四舵大馬溜船,素臣僱的是三艙。那知頭二兩艙,下的是杭州天竺寺和尚,名叫法雨,帶著兩個侍者進京,到魏國公府中去打七。房艙又是三個尼姑,是蘇州人,一個四十多歲的,名叫靜悟,是伏侍小尼的。那兩個小尼,生得妖妖嬈嬈,都有六七分顏色。一個十**歲,名叫了因;一個十五六歲,名叫了緣。進京去,替蘇州在京的太太小姐,做繡作幫嫁事的。素臣愕然道:“懊悔上了這船了。我平生最惱釋氏,偏夾在男僧女尼之間,長途氣悶,如何是好?”雙人道:“素兄心中有妓,小弟心中無妓。”素臣道:“男僧放肆,是有愚兄制他。倘女尼猖獗,就要借重賢弟了。”當日天色已晚,匆匆的收拾睡了。那知雙人這一鋪,緊靠著房艙。那邊兩個小尼,害著傍影相思,早是破題兒第一夜。
明日起來,只見法雨和尚在二艙內,鋪出暗龍天青貢緞鑲邊,寶藍素緞托里的嘉文簟,靠簟褥斜躺在上,一手擎著細窯茶杯,泡著雪白也似的芽茶,在那裡一口一口的咀嚼。一隻胳肘,擱在一個大立圓的涼蒲墩上,滿墩俱織有細巧花紋,亮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