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曹操認為,即便他只有一萬兵馬,只要朝廷的大義還在,最終的和平就會達到!
從皇宮出來,曹操便徑自走向丞相幕府,召集自己的親信商討未來會在徐州或是益州爆發的戰爭。
朝廷必須要出手了,從前寬待涼國是因江東勢大,馬越總比孫堅對朝廷要來得尊敬;但如今江東已經被涼國全面壓制,論地盤、人馬、財富江東皆要比涼國差上一線……也就是說,天下平定不再是一個笑話或夢想,而是真變得切實可行了。
如果朝廷再不出手,讓馬越從赤手空拳打下整個天下,百姓對朝廷哪裡還會有一點認同感?到時候天下不就真姓馬了!
……
曹操朝廷的打算暫且不提,豫州的局勢出現了新的變化。
領五千涼國騎兵駐紮在豫州的一直是馬越的侄子馬岱,年少時歷盡磨難的馬岱比起成長在早期要超過歷史上馬氏最出名的馬超,甚至在現在也可以說是馬氏小輩第一人,功績穩壓一心為涼王保駕護航的馬超一頭。
馬岱對自己的定位,便是要像叔父年輕時那樣,獨領一州。
豫州是個特別的地方,事實上即便皇都在司州,豫州也一直佔據著天下最富庶的地域,在天下諸州中始終享有無與倫比的尊貴地位。
這裡有沛國,有潁川,曾經是天下的文化、政治中心,拱衛著漢帝國的發展,源源不斷向洛陽輸送著人才。
馬氏想要在豫州傳播自己的影響,無疑是十分困難的,因為豫州人的驕傲甚至更勝司州一籌。
馬岱在這裡的生活可想而知,是艱難而不易。
刺殺、下毒,甚至造反……從來都沒有聽過。
馬岱在領涼國豫州牧之後頭一次感受到那些忠義之士竟是如此的可惡而又可恨,他不止一次地希望當初領豫州牧的是他的兄長,馬超馬孟起。
因為作為一名年少時在洛陽長大的馬家人,他見識過洛陽當年的繁華與文化,習得也是禮儀之道,性格中更有西涼人的豪傑氣概,這種性格鑄就了他在某些事情的處理方法上有些偏執……近乎於傻。
對敢於為了袁氏刺殺他的人,但凡被活捉的……他竟然一個都沒有處死,甚至專門在汝南郡沈亭建起一座牢獄,專門關押他們。
馬岱對這些人心裡其實升不起仇恨,更多的是一種……敬佩。
在袁氏覆滅的十餘個年頭後,這些幾近蒼老的男人們仍舊仇視著馬氏子弟,甚至前赴後繼,兄終弟及,父死子繼……這難道不值得敬佩?
可在身邊追隨的這些老涼人中,他無法找到關於忠義的答案。
老涼州人對忠義的理解大多構建在生活的變化,而並非禮義的堅持……如果馬氏在今日覆滅,所有的涼州人大概都會在天下掀起一場瘋狂的復仇熱潮,但這絕不會因為是馬氏在統治他們,而是因為涼王馬越為他們帶來了美好的生活。如果馬氏不在了,這種生活便會消失不見,乃至令他們重新回到缺兵短甲的貧困中去。
所以他們會復仇。
像中原的仁義之士所奉行的忠,是那種‘你是我主家,所以你死了,我會為你復仇,如果我沒有成功我的兒子會繼續拿起我遺落的刀劍,直至復仇成功。’這是一種近乎於單純的忠義。
涼州人則更實際一點兒,或許這種復仇的效果是一樣的,但作為一名涼州人,馬岱很清楚這中間不同的是什麼。
因為他沒有體會過,中原人的那種忠義。
就像在他還年少的那個時代,他的大伯鎮守涼州為護羌校尉,韓遂的叛軍如火如荼數次兵臨榆谷,那時候馬騰就總將一句話掛在嘴邊。
他說,‘涼州叛軍順風仗百戰百勝,但一旦遇到大的挫折,就破膽了。’
因為只有涼州人才能在涼州這塊土地上戰勝涼州人,哪怕是幷州軍或是白馬軍也不行,高原的氣候不是他們能夠適應的,至於中原精兵,那是什麼?能吃嗎?
如果涼州人敗在涼州人手下,他們多半會服氣,然後放棄為主家報仇甚至會加入敵人……因為勝利在他們的頭腦裡往往意味著更好地生活。三十年前這塊土地還奉行著燒殺搶掠,你不能強求他們信奉什麼強者為尊之外的事情。
正因如此,馬岱這個偽州牧才會除了聯結大氏豪強之外最多的時間都放在沈亭獄裡,他無法像他的叔父一般對這些忠義之士痛下殺手。
人與人是不同的,如果是孟起兄長領了豫州牧,馬岱有充分的證據會相信兄長會讓豫州叛賊的血染紅潁水禹水兩條河流……但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