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下方,滿是璀燦燈光的夜燈,將這座巴黎的標竿照得更為宏觀明亮。
“什麼叫做'忘憂花苞'?我怎麼從沒聽說過?”笥儂接過花苞一看,幾粒粉紫色的苞囊,大小不一的躺在小塑膠袋當中,拿近鼻子一聞,還透出微微的花香味。
“小姐,晚上來艾菲爾鐵塔的多半是情侶,但要是孤單一人前來的話,一定是感情上遇到挫折,你可能不知道,在二十世紀結束前,據估計就有將近四百人從塔頂跳下來自殺,而且一半以上是女性,為了預防愈來愈多的人自殺,所以我們就在此賣起'忘憂花苞',讓單身上塔頂的年輕男女,能夠忘記以往的不愉快,重新過新生活。”老婆婆很有耐心地替笥儂解說,她覺得能多救一個人,對她來說也是一項福報。
“那這種'忘憂花苞'要怎麼使用呢?”她覺得自己似乎很需要這種東西。
“一般人只要面向塞納河的方向,口中默唸所要忘記的人或事,然後在邊念當中,將花苞朝空中一顆顆撒去,這樣就能讓花苞將你的憂傷帶走。
“若是你想忘得更徹底些,可以拿對方曾經給過你的信物,像是手帕、頭巾,或者是常用的小方中,將花苞包在其中,一口氣將它給丟擲去,這樣效果會更好。”老婆婆不厭其煩的為她解說。
想不到現在還流行這種東西,這樣的方式說穿了不過是一種形式,但多少能慰藉一般人的心靈,笥儂暗忖。
“好,我買一包,這是七塊法郎。”她將零錢交到老婆婆手中,內心感慨萬千,懷疑自己是否真能忘得了天魅?
不過老婆婆卻沒有收下她的錢。
“小姐,我不收你的錢,並且再多給你一包。”
“老婆婆,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你會沒錢賺的。”笥儂滿腹疑慮,對於老婆婆這種做生意的方式頗感不解。
“因為我從你的眼神中發現,你對你的感情很執著,而且對那位藏在你心底深處的愛人割捨不下,再送你一包是希望你一旦作出決定,能幫助你徹底的忘了對方。
“不收你的錢是我怕這'忘憂花苞'的功效比不過你的真情意,依我看,你們的感情應該還有延續的可能。”老婆婆語帶玄機的對笥儂說,彷彿神秘的吉普賽女郎,微微透露天機。
“你說什麼?還會有延續的可能?”這……這機率應該是等於零,笥儂愣愣地望著老婆婆,希望她能再說清楚些。
“沒錯,但過程如何,恕我無法對你吐露太多,你是一個好女孩,上天不會讓你錯失你生命中的好男人。”老婆婆用那雙滿青筋的手,輕輕拍著笥儂的手背,對她微笑後,便轉身走開。
手中握著兩包二心'忘憂花苞',笥儂卻遲疑了,她很難理解老婆婆話中的含意。
搭上往塔頂的電梯,夜風吹得她有些寒意,她不禁將頸子往衣領內縮了縮,仰頭望著即將到達的塔頂,心裡卻更感孤單,矛盾感逐漸強烈。
好不容易來到最頂層,她走向露天的天台,放眼望去,莫不是兩兩相偎的愛侶,很少看到跟她一樣形單影隻的人,在這花都巴黎,每個人天天都在浪漫,天天都有談不完的戀愛,哪像她,有心愛的人卻無法去愛。
這也算是做人的另一種悲哀!
她取出老婆婆給她的花苞,另一手則伸進口袋取出一條有著天魅體香味的手帕,她決定照老婆婆的說法,把天魅給忘了。
她將花苞包在手帕裡,再將手帕的四角交相對摺,並在中心點打上一個蝴蝶結,飽實的花苞包在手帕內,感覺上像是一個小藥包,捧在掌心挺有份量。
花香混雜著天魅的體香,讓她忍不住再嗅上一口,當她舉起手要將這包花苞袋往塔底丟下時,舉高的手剎那間遲疑了,兩行清淚潸潸流下。
天啊,她真能把他忘掉嗎?
她緊緊將花苞袋抓在掌心,將手靠在塔頂的圍欄上,顫抖的身子依在角落裡哭泣。突然,在精神恍惚的瞬間,掌心不小心鬆開,那花苞袋整個往塔底下掉落,朝地表而去。
“完蛋了,這該怎麼辦?我這樣是不是會立刻就把天魅給忘掉?該死,這隻該死的手,怎麼不好好握緊呢?”她自責自己,急得在原地團團轉。
要是能夠找到那花苞袋,是不是就能不算?應該可以這樣吧!她又沒許下心願,誰規定不能再重來?
她匆匆忙忙的從鐵塔上奔下,明知道要找回那花苞袋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但只要能找得到,她就不會把天魅忘記,她要永遠記得他,不能把他忘了!
笥儂在鄰近的草叢和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