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更加迷茫。“就是把句子斷開到郭總念得順順當當,不會降低他的品味和水平!他對長句子繞圈子很不習慣!”霍副總有點兒著急的樣子對大學生說。 霍辛的話終於讓大學生茅塞頓開! 他臉上漾起一層單純而開心的笑,轉身走向工作室,就在他一腳門外一腳門裡時,他聽到郭總說霍辛“你真的鑲了象牙了,你能吐出象牙來真叫我大開眼界啊!” 再就聽見了郭總和霍副總高低搭配的笑…… 這麼高深的話語大學生自然聽不明白,他只聽人說過鑲假牙、瓷牙、模擬牙,從來沒聽說過有人鑲象牙。他想,這一定是有錢人才有資格——大象是珍稀保護類動物,獵殺大象要判刑的!大象的牙也因為珍稀而昂貴,哪能一般人隨便鑲呢!他一邊想著就坐到電腦前,開始改郭總的講話稿! “在、市工商行政管理局領導,和市、工商企業界同仁,的大力支援下,春才貿易公司,今天終於成立了!我代表春才貿易公司、的全體員工,並、以我個人的名義向……”春才拿著修改稿念著念著就來了火氣,“你這是怎麼改的?啊!還是一些句子很彆扭!再改,再改,那個工商行政管理局是個什麼鳥局?那麼長的名子。啊!還大學生呢,就這個水平?你們老師怎教的語文?!” “就是嗎!連咱們郭總的語文老師都不如。”霍辛的話引起了春才的不滿,他用眼睛白了霍辛一眼。 霍副總很識相,快步流星走到大學生身後,指著文稿說,“工商局就工商局嘛!還搞個什麼鳥工商行政管理局,這不是脫褲子放屁——費事兒嗎?”    
錢是講話的水平(2)
霍辛往下指著說:“工商企業界同仁這句話不好,改作廣大同仁吧,‘廣大’這兩個字比那幾個字都好認、好念多了,是不是?” 大學生小雞啄米般不停地點頭,對霍副總的諄諄教誨深以為然。因為,他畢竟漸漸明白了郭總的難處和霍副總的苦衷。 “還有,從‘我代表’到‘熱烈歡迎’那一句改為‘我在這兒表示熱烈歡迎’,後邊一句的鼎立相助不要了,那個‘鼎’字不好認,要不是幾個字放到一起,單讓我認我也不認得。”霍辛繼續在糾正大學生的錯誤,大學生為有這麼個學富五車的導師深感榮幸。 “最後是一些細節。”霍辛說,“比如,工商局的‘商’改成受‘傷’的傷,衷心感謝的‘衷’改為中心的‘中’,‘感謝’這兩個字感字改成二桿子的‘杆’,它邊上有個‘幹’字,他就是讀半邊也差不離兒,因為他家鄉話裡‘感’和‘幹’發音接近,更何況‘杆’字也是鞭杆子的杆,那東西跟郭總很有感情,說不定他認識呢!” “後邊的你依此類推吧——得!總之一句話,必須寫好,不能出事——要是郭總的講話弄砸了,你得負全責,明白沒有?講好了你有獎!”霍辛以最後通牒的形式下死命令道。 “對了。”霍辛走到門口時又一驚一乍地回來,他說,“剛剛說的那個版本是郭總的專用版本,是公司的絕密!不得外傳。按我上面說的定稿之後,只打兩份一份給我,一份給郭總。另外還有一個版本,是和我上面那個版本發音絕對相同的,但文字是有很多不同的,傳到聽眾耳朵後,兩個版本給人的意思有是完全相同的。第二個版本印150份,交給簽到處,由他們傳送到每個來賓!你明白了嗎?”大學生開始不怎麼明白,可稍稍思索就徹底明白了!他在心裡罵了一句十分粗穢而惡毒的話,誰也沒有聽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在抱怨一種境遇!然後,他就去努力提高自己的寫作水平去了! 縱然在這之前試講了不知多少遍了,可上臺前他心裡還是莫名其妙打起鼓來。臉上用溼紙巾擦了多次,可剛擦完一會兒,汗又勇敢地站出來,像那些早已經遠去的英雄們——一個英雄倒下去千萬個英雄又站起來!又好像他體內汗腺和哪個著名湖泊扯上了親戚,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汗水,而恰恰臉上毛孔閥門全都生鏽關不上了,它們只得眼睜睜看著波濤翻滾的汗液示威似的從它們身體中穿過,洶湧澎湃地衝出主人的面部表皮。 他看到了老書記和老村長,他們正像兩隻初入生地的小老鼠一樣畏畏縮縮,用張皇、驚歎、試探、防備、心中沒底、又滿是好奇的目光東張西望。奇怪了,他們今天怎麼看著都越來越像兩個趙本山呢?他納悶兒——他們在當年那神態哪兒去了呢? 春才記起當年的村民大會時,老書記的口頭禪是“是不是!”——比如開計劃生育會時他就會說:“計劃生育莊基地,兩者唱的對臺戲!是不是!全村的土地是個死數、死地畝,不會長,是不是!都猛生猛生,又要分田,又要劃莊基,再過幾十年就沒地可分、沒地可劃了!是不是!說到底,計劃生育是國策,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