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家女子潮水綿綿, 可我這廂旱得冒煙, 天、天、天……你、你、睜開大眼, 你看我可憐不可憐!—— 臺下一片鬨笑,那邊的人又潮水般湧過來…… “可憐,可憐,實在是可憐,我去幫幫你的忙吧!”臺下鄰村一個年輕的二賴子說。“去吧,去吧,去你舅舅家,幫您二妗子的忙吧!她那比我還旱呢!”那個演小寡婦的年輕女子和那人調笑,臺下一片大笑,這邊就暫時取得這一輪的勝利! 那邊唱: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 …… 這邊唱:你到我身邊帶著微笑, 帶來了我的煩惱, 我的身體早已給了他, 他比你先到! “是先搞吧”臺下有人問,臺上唱歌的小姐也不惱怒,而且還對那人做了鬼臉,嗲聲嗲氣說:“隨你的便羅!”“快—快—快點,這—這—這邊隨便啦,”這是國際電工春才他二伯滿囤在喊,那邊的人們又像蜜蜂搬巢般“訇訇”飛過來,這邊就勝利了! 這種送葬的喜悅是中國農村普遍通行的,春才他們老家人,只是更具備讓人把悲傷用喜悅來表達的天才。要不你看看那給春才他媽媽守靈的孝子們,一個個也不比外邊的人悲哀,只是腰繫麻繩,身穿重孝,不能和那幫人一起鬧騰而已! 春才才離家兩三年已經有些不習慣了,他默默坐著,一根接一根地吸菸,間或也抬起頭來看看那邊熱鬧非凡的喧鬧場面,再低下頭,繼續抽菸。他感到有些疲倦,因為白天他和老二跟著風水先生在河灘裡那塊老地裡轉游了大半天,明天還得陪風水先生“點穴”呢,這風水先生父子是霍辛幫他找的,說是方圓百多里看風水道行最高深,據別人說是霍辛父親的表姐夫的表姑夫。那邊的兩班歌舞團還在使勁鬧騰,春才實在有些累了,眼睛老是眨巴眨巴,不一會工夫他就歪在那棺材邊的稻草上睡了過去…… 春耕早就睡了,白天他穿著孝衣還開了一個會,是村裡開辦“高科技農業園區”的事,上邊已經批了下來,只不過是資金短缺,這是哪一級領導都十分頭痛的事。沒辦法他派了村會計銅鎖去了南方,他在電話裡聯絡過的,讓銅鎖到南方去見他在部隊時的一名老領導,協商讓老領導的公司來這裡投資的事!晚上銅鎖說他已經到了,明天就開始談判,有情況會及時給他說,他就回來扶著母親的棺材睡著了!他實在太累了,也實在沒工夫看那什麼“歌舞團”在那兒瞎鬧騰!他想到過要把這陋習給治治,可還沒有想清楚就攤上了自己母親的喪事!他根本沒辦法去控制這局面,如果說別人是集體無意識地瞎起鬨的話,他是有意識而無可奈何地被牽著走,他是痛苦而辛苦的,所以他就睡了去,扶著母親的棺材沉沉地睡了去! 第二天一大早。 在地邊上風水先生就換上了春才家買給他們的嶄新布鞋,老風水先生一邊換鞋子一邊說,“這新塋新地髒不得,我們這就要開始對你家今後的幾代人負責了!”他說得虔誠而認真!進得那塊地他們就讓春才哥倆擺上貢品香燭,然後他們一起磕頭,說是敬拜土地爺! 然後,春才和春平就和風水先生先生父子倆一起站在河灘裡那塊老地上,前邊再有幾里地就是那條萬古長存的大河了。正是小麥拔節季節,放眼望去看不到邊的是綠色,小麥綠油油黑青而純粹,這麼整齊而壯觀的綠,別處是少見的。這是因為,小麥種植時間較集中——“秋分早,霜降遲,寒露種麥正適時。”種小麥錯過了寒露,晚一天就少一分收成。所以,鄉民們總是把種麥子這寄託明年希望的活計看得特別,哪怕別的活兒拖拖拉拉,麥子是一定要按時種的。這樣才有了春天這整齊而壯觀的綠。 “你們看哪兒——”風水先生指著西南方向對春才弟兄說:“那邊霧氣騰騰,那是水來的方向啊!這兒真是一穴好地,一穴好地啊!”春才和春平順先生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一片煙霧瀰漫的景象,那裡和東方旭日大體相對,瀰漫的霧氣中攙雜些陽光的金色,讓人看去越發覺得迷濛……不過春才看了那個方向後,特意向東南方也望了幾眼,令他略微失望的是,放眼遠望到一定距離上,都差不多挺迷濛的。 “你們看見沒有?”風水先生的兒子問,“這地汽就是從正南方來了,大約在我們面前三四百米的地方向右繞了個彎兒,然後直奔正北而去,到我們後邊大約四五百米處,它又緩緩向西北方向去了,西北方向正是這塋的墓庫之地,恰恰一漫低去,消水聚財全仗墓庫之功。這裡具備了所有好塋地的條件!真是好地呀!好地!”春才、春平哥兒倆順著他的手勢,聽著他的講解,看了老半天,大約沒有看見水啊、汽啊之類——    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錢是鄉親的口碑(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