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3 / 4)

小說:繚繞 作者:津鴻一瞥

的大山都搬掉,重新讓陳家像三十年前那樣風光,當然不是再成為地主,現在已經是新社會,就要用新社會的眼光來看問題,光榮是啥,不是有地有錢,是有地位,讓人民敬仰的地位。陳旺業要做這些,自然就要問一個人肯不肯答應,就是馬革命。位子就那麼一個,要是你佔了我放什麼地方?事情根本就沒有商量,結果只有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馬革命把陳隆毓也送進牛棚,可以看作是他公開向陳旺業下的戰書。

面對馬革命的挑釁,陳旺業當然不會無動於衷,他必須以牙還牙,於是他的目標就盯上了李韜略。學校在運動開始時就解散了,李韜略也一直在隊裡幹活兒,他這個人或許天生就是教書的料兒,面對孩子可以談笑風生滔滔不絕,一換到其它人面前卻成了悶葫蘆,除了是為了孩子的事情和家長交談,其它時候在村裡人面前極少說話,時間久了大夥知道他就是這性子而不是因為他有學問瞧不上大家或者是由於他是隊長的女婿在擺架子。客觀地說,在村裡李韜略的人緣還是不錯的,鄉下人對有文化的人一向尊重,況且李韜略這人沒有半點兒壞毛病。可就是這樣,他還是躲不過陳旺業,因為他做過教師,陳旺業和大家說,主席早就說了,“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統治學校的現象再也不能繼續下去”,知識越多越反動,李韜略是咱村最有文化的人,當然也是最反動的人,這樣的人讓他和其它社員在一起是非常危險的,必須單獨進行管制才行。就有人問:“讓他也進牛棚?”陳旺業就搖搖頭,“都去牛棚怎麼行,不能讓他們湊一起,這是在給他們創造條件讓他們合夥策劃大陰謀。村裡不是還有豬圈嗎,讓他和豬在一塊兒,守著那些笨東西,或許就會讓他也變得像豬一樣笨,也就不會再對社會主義有危害了。”

陳旺業的主意簡直聰明絕頂,讓社員們佩服地五體投地,也立刻說辦就辦把李韜略送到了養豬場。其實也算不上是養豬場,豬隻有十幾頭,只要是能養的牲畜鄉下人幾乎沒有不養的,因為草料什麼的都是現成的扔了也是白扔,養出點東西就總會有收益。養豬是非常不錯的,過年時殺殺家家都能分點兒年貨,而且平時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有下處,還能攢出上好的肥料。

李韜略被送去養豬,卻沒有其它兩個人的運氣,豬圈周圍並沒有放草料的棚子,所有的豬都圈在一個大方形的圈裡,圈是用石頭壘的,一半用瓦片蓋住算是豬的“寢室”,另一半則是豬的露天活動場所,不過大多地方都是臭氣熏天的豬屎豬尿,這讓李韜略住哪兒,難道和豬睡一起?與眾人研究後,陳旺業決定在豬圈旁邊搭個簡易的棚子算是李韜略的住處,就算不與豬在一起也必須要離得近才行,否則哪裡能達到改造的目的?李韜略對這個安排並沒有怨言,但他還是堅持說,“讓我去改造我就去,但我還是要說,知識沒有罪,知識多了也未必就反動,時間會證明我是正確的。”說完,他就昂首闊步去了豬圈,大有一種地下黨員奔赴刑場的英勇氣概。

李韜略的工作是繁重的,從他開始負責養豬之後,村裡的其它人就不允許再去餵豬,所有的活兒都要由李韜略一個人幹,十幾頭豬除去吃稃糠之類的飼料每天還要吃幾網包的青草。網包是村裡人自己用藤草擰編的,形狀像壇墩子不過上面帶著大洞,只能是裝些草啊枝呀之類的東西,鮮草裝著是喂牲畜家禽,乾草裝回來能引火做飯。那些青草看起來很輕,一個網包塞滿後重量竟也有四五十斤,李韜略就這樣揹著從山坡上緩緩走下再慢慢走進村裡,整個過程顯得沉重而冗長,他瘦小的身軀與龐大的網包摞在一起,進入別人瞳孔後的畫面總不是那麼協調。

這不是全部,李韜略的工作還有清理豬圈裡的屎尿,豬圈外面就是糞池,可豬糞往往非常稠從管口流不出去,這就需要有人站在豬圈的糞堆裡,用鐵鍁把糞便一鍁一鍁揚到外面的糞池裡,漚起來等翻地時就有了上好的肥料。這活兒雖然不重,但沒有人願意幹,原因自不用說,平時隊裡都是輪換著安排,這回你下回他所以誰也說不出怨言,現在李韜略卻沒有選擇,只能一個人承包。沒有橡膠水鞋,只能找兩塊廢塑膠綁在腳上,一直綁到膝蓋,卻往往由於腳上用力不慎把塑膠弄破,結果從圈裡出來後褲腿上就是又溼又臭的一片。就算全身退出,身上帶的那種味兒也是洗多少次都洗不掉,還好李韜略是一個人住,只要別人聞不到他自己習慣了,香臭其實是沒有本質區別的。

幫老師打豬草,是孩子們自發組織起來的,不上學孩子就是清閒的,當然清閒並不等於幸福。孩子們在街頭跑著時,李韜略揹著豬草慢慢走來,一個孩子突然就停下喊,“看!那不是李老師嗎?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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