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首長有關,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媽最瞭解我小姑,她知道我小姑一直都在逼那個首長離婚,所以不排除她在收不到回信後,寫了言詞非常強烈的信給那個首長,或許也會威脅他,因為我小姑的信一直都沒有停,無論她收沒收到都一直在寫在寄。我媽覺得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個首長就完全有鋌而走險殺人滅口的可能,所以她和我爸商量,應不應該把這個情況報告派出所讓他們到部隊裡去查?結果他們的擔心都是一樣的,那個人是個首長,派出所的人會去查嗎?再說也沒有證據,都只是他們的猜測,而且大人和孩子都死了,怎麼證明我小姑肚子裡的孩子是那個首長的?反而我小姑未婚先孕會是個大問題,最後很有可能什麼也查不出來,卻給我們自己惹上一身麻煩。我爺爺也是這樣想的,他說人死了就死了吧,是我們陳家沒有這個命。”
“那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不這樣還能怎樣?但我心裡的想法一直都沒有改變,我小姑是讓人害死的,就是那個首長。事情非常明顯,一定是他把我小姑約了出去,除了他還有誰能讓我小姑偷偷去河邊?我小姑一定是堅持讓他離婚,他肯定不想,如果讓別人知道他和未婚少女有了孩子,他肯定要受到部隊上的處分,烏紗帽也有可能受到影響,所以兩個人談不攏就會爭吵,我小姑那時的態度也一定非常強硬,肯定是說如果他不離婚就告到部隊上更高的首長那兒,於是他慌張了,就想到了殺人滅口……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他把我小姑推到了河裡,我小姑太天真,她當時一定是覺得她肚子裡是他的孩子,他不會對她怎麼樣。可在那些利慾薰心的人眼裡,為了他自己還有不能犧牲的東西嗎?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又怎麼樣?你說是不是,蕭記者。”
陳根清的心情我能夠理解,無論誰的親人莫明其妙地死了,他的心裡都不會甘心,總是要尋找一些理由讓死亡變得更有意義更有價值。我承認陳根清的推斷確實符合邏輯,事實也非常有可能就是這樣,只是事到如今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區別?有些事情如果過去了就只能過去,歷史雖然是由人書寫的,可誰又有力量去改寫歷史呢?所以哪怕陳旺喜就是死的再冤屈,在這個擁有幾十億人口的大星球上,也不過只是滄海一粟輕若鴻毛,除了個別關心她的人還會有誰在意?
我不願去思考這些沉重的事情,可我不得不去想,每一個人也包括我,總會覺得自己有多偉大有多重要,而在現實中,誰也逃不掉只是俗世一粒塵埃的命運。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
我覺得陳旺喜的故事應該結束了,但陳根清卻又說:“後來還發生了一些小插曲,雖然對我小姑的死沒有多少影響,可也挺有意思的。”
“什麼小插曲?”我又好奇地問。
“就是我小姑在進文工團之前交的那個男朋友,叫盧福林,和我小姑分手後不久他就結了婚,那時都有了孩子,可他卻因為這件事差點兒送了命。”
“這和他有關係嗎?”
“我覺得應該沒有,可他運氣不好,可能命裡註定該有此劫。那時公安沒有查出什麼,事情就準備蓋棺定論:我小姑是失足自己淹死的。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向派出所舉報,說是在我小姑死的那個下午,他在河邊看到盧福林和我小姑站在一起,而且他們之間好像還發生了爭吵。盧福林一直在照相館工作,在鄉里也算是個名人,所以基本上沒有不認識他的,看來這人有時太出名也未必都是好事。一個當地的名人,和一個大肚子女人站在河邊,肯定會惹人上眼。”
“那事情都是真的?”
“是真的,盧福林被帶到派出所後都承認了,他那天確實在河邊碰到了我小姑,他說他是去找他弟弟,孩子在河邊玩大人總是不放心。盧福林說他剛到河邊就看到我小姑從防護林裡走出來,樣子似乎還氣沖沖的,只是當時離得遠他並沒有認出是我小姑,那麼多年沒見過面而且我小姑變化又那麼大,我覺得他說的應該是實話。所以盧福林說那時他根本就沒在意,只記得好像又從樹林裡跑出一個男的,那男的穿著普通的汗衫,樣子根本就沒留下印象,只是那男的一個勁兒地拉那女的胳膊,那女的就用力地甩,甩開了那男的就又拉住,隱約聽著他們兩個人好像是在爭吵,他就以為是兩口子在鬧彆扭,也沒搭理就徑直去了河邊找他弟弟,等他找到他弟弟往回走的時候,就看到那女的一個人站在那裡,那個男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就在這時他認出了我小姑。盧福林說當時他也不敢叫硬,就讓他弟弟先回家,自己一個人走了過去。”
我想我能夠想到盧福林都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