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由於家裡的諸多變故和她所處的惡劣環境,已經讓她的精神有些問題,在有了這個心事之後,她的精神就更差了。還好,我並沒有出事,後來我畢業留在城裡參加了工作,並且很快就結了婚,就把我媽也接了過去,這樣我們陳家的人,就都離開了這個噩夢般的地方。可那時我媽已經成了間歇性的精神病人,在城裡住了十幾年,前些年她也病故了。”
“還是說說你為什麼要找我吧?”我終於忍不住把話問出口。
“因為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想,要不要讓這件事情入土?現在我終於想通了,我要把它全部坦白出來,讓所有的人都知道,而你確切地說是你們報社,是我能找到的唯一可以幫我完成這個心願的地方,所以我一直要求你,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報道出去。”
“我還是不太明白,把事情公開不就證明你有罪嗎?而且是非常嚴重的殺人罪,那你……”
“是的,這個我已經想過,所以也是我這些年一直在猶豫的原因。可我實在無法讓這件事情就這樣被掩埋入土,你不覺得這實在是太精妙了嗎?就像一個偉大的設計師,他怎麼能忍心把他親手雕刻出的塑像砸碎?在他的思想裡,他的作品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因為生命再怎樣延續也不足百年,而作品卻可以不朽。我也是這樣想的,相對於這件事情,我的生命根本無所價值,而且這也是我能為我們陳氏家族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九泉之下我可以毫無愧色地對列祖列宗說,我對得起你們給我的姓氏和生命,我為陳家做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雖然以後陳家在這個世界上將不再存在,可陳家的故事將會永遠留傳。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了,我的妻子有正式的工作,生活不會有問題,我的女兒已經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我走後,家裡不會有任何負擔。”
我驚訝地看著陳根清,突然發現他的臉色過於蒼白,而且嘴角有血淌出,頓時有些明白,驚呼:“你吃了什麼?你給自己下了毒。”我慌亂地想打電話叫救護車,可陳根清卻攔住了我,“沒用的,你不要瞎忙了,趁我還有幾分鐘的生命,你聽我把最後的話講完。”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那都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而且是由那個特殊的年代造成的,即使是法庭判你有罪,也一定會寬大處理的。”
陳根清的眼角卻露出了笑容,“這種結果對我或許是最好的,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面對法庭的審判,只想能夠平靜地離開。你一定要記著答應過我的話,把故事公諸於眾,否則我會死不瞑目。”
我已經不知道能再說什麼,陳根清開始大口的咳著血,我跑到他的身邊扶住了他,一些食客也發現了這裡的異常,開始給110撥打電話。一切陳根清都早已設計好,我根本沒有機會去改變,能做的只能是被動的承受,在我扶住他時,他就已經不行了,在他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他又和我說了一段話,由於當時他氣息微弱,語句都是斷斷續續的,為了方便大家觀看,我就不加那些省略號或者破折號了,只是你們要知道這些話不是他一氣說完的。
陳根清最後對我說的是:
“蕭記者,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弄不明白,也找不到明白人問,憋在我心裡難受了好多年,你是做大學問的,就最後給我指點指點吧。你說當時那些人那麼崇拜主席,在他逝世的時候哭的就和世界到了末日似的,感覺他們根本就沒法兒再活了,按說那種情況,如果能得到主席的召喚到另一個世界和他繼續革命,那應該是多麼自豪和光榮的事情啊?可為什麼所有的人都那麼害怕,都害怕讓主席招去呢?你說他們這到底是真崇拜還是假崇拜啊?”
陳根清並沒有等到我的回答,因為在我還在想的時候,他就已經斷了氣,即使是他能再多活一刻,我想他也不會知道答案。因為直到今天,我也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根本無法給他答案。
不長時間,外面就響起了警笛聲,警察們衝進來,就看到我懷裡扶著的陳根清,我沒有發現什麼時候他嘴角淌出的血滴在了我的衣服上,讓我看起來也有些狼狽。不管怎樣,我是當事人,也是嫌疑人,要被警察帶回警局接受調查。
我的嫌疑很快就被排除,一方面警局根據我提供的情況已經和報社聯絡上了,報社方面證實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另一方面警察在陳根清的遺物裡發現了一份病歷,是三個月前省城的一家醫院出的,那上面證實他被查出患了肝癌,而且已經到了晚期,手術後可能會多活幾年但費用很高。所以警局根據這些情況,判定陳根清是自殺,和我沒有關係。獲釋後的我和警局的同志說起陳根清自殺的原因,他們瞪著大眼像是在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