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節目實行直播。“文革”開始以後,為“增強階級鬥爭觀念,防止敵人破壞,保證安全播出”,陳伯達一聲令下,統統把直播改為錄音播出。從此,中央臺的直播室已經“鐵將軍”把門多年了。記得有一次為趕播一份外交宣告,因為錄音播出而延誤了播出時間,周恩來總理曾經批評“為什麼不可以直播呢”,但終究沒有直播過。時間久了,人們對直播和直播室的觀念就淡忘了,一些年青人還不知道直播為何事。但是,這天晚上卻格外不同,不僅增派持槍戰士守衛,不一會兒,中聯部副部長馮鉉、張香山急急忙忙來到直播室,坐在直播室門旁的沙發上寸步不離。然後把我叫去吩咐,趕快把直播室的鑰匙找來,交給他們。他們在直播室門前坐等。直播室的鑰匙由專人保管。當時,兩把鑰匙分放兩處,因為長期不用,不知道在誰的手裡,我前後追找了半個小時才找齊上交。他們接過鑰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看到這種情景,我確信發生了大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大事。電臺是黨和國家的要害的輿論機關。歷史經驗告訴我們,許多國家在政局發生重大變化的關鍵時刻,都要設法嚴格控制或爭奪電臺,這種事屢見不鮮,自然共產黨人不會不懂。曾經有人提出過疑問,這是不是發生了“政變”而控制電臺?當然不是。我們的國家電臺——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始終掌握在黨中央的手裡,只是宣傳輿論的領導權一時被“四人幫”所把持,現在是要從他們的手中奪回來。正如耿飈所說,中央不是對電臺和電臺的工作人員不信任,而是因為過去是姚文元抓意識形態、抓輿論,中央擔心在這個決定中國前途和命運的歷史時刻,一旦“四人幫”有所覺察,哪一個漏掉了,走漏了訊息,“四人幫”的餘黨或者親信把持了電臺,就會出大亂子,其後果不堪設想。耿飈後來回憶說:“新聞輿論長期受‘四人幫’嚴密控制,他們經營了十來年,會不會跳出幾個亡命徒來?我個人的安危生死事小,萬一電臺、電視臺出了事,其傳播速度和範圍比報紙要快、要遠,就將迅速波及到全國,影響到國外,從而打亂黨中央的戰略部署。”所以,在採取抓“四人幫”的行動時,要把電臺、電視臺控制住,避免發生意想不到的情況。
當時的接管是順利的,但氣氛異常緊張。耿飈回憶說,當晚他和鄧崗沒有回家,他和邱巍高一直輪流睡在辦公室的一張行軍床上。頭三天睡覺不脫鞋,連吃飯、喝水都不離開辦公室,由警衛戰士送來,完全是一種戰鬥生活,準備隨時應付突發情況。“特別是第一天晚上睡不著,眼睛瞪得大大的,腦袋裡在翻江倒海,考慮還有什麼漏洞沒有?還有不周全的地方沒有?還會出現什麼樣的突發情況,應當採取什麼防範措施?”
緊急停播“按既定方針辦”
10月6日晚11點零5分,鄧崗緊急召集中央電臺、北京電臺和北京電視臺等有關部門領導人的會議。“文革”中深夜開會已習以為常,但這次大家都有一種“異乎尋常”的預感。
鄧崗從局長辦公室來到對面屋的局總編室,表情嚴肅,發言很簡單,不像過去那樣侃侃而談,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根據中央的指示,最近宣傳中有一句話‘按既定方針辦’不要再宣傳了。一定要把住!”他雖然沒有解釋為什麼,石破天驚,在座的深知這句話的分量。這句話是作為毛主席的“臨終囑咐”而大講特講的,張春橋、姚文元多次強調宣傳報道中都要突出這句話,甚至違背新聞的真實性原則,沒有這句話的還加上,現在怎麼不提了呢?這是一個大問題,這是一個明顯的訊號。在場的人緊張地思索著,誰都心中有數,但誰也沒有說破。
就這件事的傳達範圍問題,鄧崗作了嚴格規定,並一再強調注意嚴格保密,與宣傳無關的人不要傳達,更不能走漏任何風聲。他說:“先從發稿上把這句話卡住,立即執行。今天晚上的節目儘量改,明天早上從全天開始播音起,一定要卡住!不許再播出去!一切節目都要審查。外邊有人來電話詢問原因,一律不作回答。” txt小說上傳分享
粉碎“四人幫”時的中央電臺(3)
會很簡短,但很重要,大家表示堅決貫徹執行。但中央電臺四套節目70多個小時的節目要全部立即檢查停播“按既定方針辦”,很不容易,量大而時間又太緊,幾乎所有的稿件、節目中都有這句話,可誰也沒有任何遲疑,沒有提任何困難,立即去做,這是多年形成的傳統。我回到辦公室,立即向臺長楊祚銘、副臺長張冬興彙報,夜11點40分,召開部主任會議傳達;夜12點,各編播部門開始審查稿件和節目。中央電臺的四套節目中,對全國廣播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