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又左衛門當真殺了十阿彌。雖然信長大人諄諄叮囑,然而……毛利新助覺得只好向信長如實稟告了。
“快!將帶來的屍體運回不淨門,迅速關閉城門!”
利家違抗主命,殺了朋友,決不能讓他輕易逃脫。他大概還沒有逃出城外,必須立刻關閉各處城門,搜捕利家。至於信長如何裁決,已非他毛利新助應管之事。
藤吉郎和另一個下級武士順從地將犯人屍體重新放回車上,飛奔而去。
前田又左衛門茫然地目送著三個人從自己眼前消失。他背上的阿松好像還未能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啊,流星。“她把嘴貼到利家耳邊,手指天空。
利家慢慢地將阿松向上背了背,道:“阿松。”
“嗯。”
“你自己回濃夫人身邊去吧。”
“不。”阿松搖著頭,“我不是夫人的侍女,我是前田又左衛門利家的妻子。”
“但我出了差錯,就要被斬首了。你不知道,我……錯殺了十阿彌。”
“啊?”
阿松這才睜大眼睛,從後面盯著利家的臉。“你當真殺了十阿彌?”
利家感覺到阿松的目光,點了點頭。“所以,你自己回去吧。主公不會責怪你。明白嗎?”
“不,”阿松搖著頭,“如果你被殺,阿松也隨你去。”
利家苦笑著邁開腳步。他根本沒將年輕的阿松的話放在心上。他準備將阿松背到內庭,訓斥一番後放下,然後去信長處,任憑信長裁決,即使斬首,他也毫無怨言。
“你天生聰慧,但不能因此恃才傲物,要用廣博的心胸去愛別人。”
“是。”
“好孩子。阿松,我……”
“聽,什麼聲音?”
“有人在搜捕我。你聽,他們向各個城門跑去……你明白嗎?城門已閉,出不去了。如果逃匿,將是我一生莫大的恥辱。所以你要聽話,到夫人那裡去。”
但阿松根本聽不進去。茫茫夜色中浮起星星點點的光亮。
“叛徒……”背後有人叫起來。
附近的胡枝子樹叢中閃過一個黑影。利家不禁後退一步,擺出迎戰之勢,“我前田又左既不逃跑,也不躲藏。你是何人?”
那個黑影突然“噓”了一聲,好像是在示意利家不要出聲。利家再次問道:“誰?”
“上知天文,下曉地理……”
“是藤吉郎。你不要牽扯進來。”
“我不是新來的,你若認為我是新來的,那是你目光短淺,去年九月我就已與主公肝膽相照了。”
“閉嘴!我現在沒有工夫聽你廢話。”
“真不知好歹!隨在下來。在下也沒有工夫和你囉嗦。”
“去哪裡?”
“為了信長大人,我會領你從不淨門逃出去。”
“不!”
“混賬,如你現在送上門去,那匹烈馬立刻會宰了你。”
“我已經作好了被斬首的準備。”
“那就太渾蛋了……信長大人已經損失了一員心腹,如果連你也被殺,主公將失去兩員愛將,損失加倍。你竟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真是個呆瓜。快逃出去。如殺了你,信長大人事後定會追悔莫及。讓主公後悔,絕非忠義之舉。你先逃出去,如能完成原屬於你二人的任務,也算對得起十阿彌了。”
藤吉郎一口氣說完,阿松立刻小聲表示贊同:“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他言之有理。咱們快逃吧。”利家站起身,看到城中的火光越聚越多。
“如果殺了利家,主公事後定會後悔……”這句話如同鋼針一般刺痛了利家的心。他深知主公對他的寵愛,就此逃跑,對於誠實的利家來說,實勉為其難。
看到利家陷入了沉思,藤吉郎突然奔過來抓住他的手。“不要胡思亂想,出路只有一條。是不是,姑娘?”
“是。”阿松道,“給主公帶來雙重的損失,是最大的不忠。快走吧!”
說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拍了拍利家的肩膀,盯著藤吉郎道:“我雖然不知道您是誰,但我想拜託您一件事。”
“儘管說來。在下和又左公子曾私下發誓要做知心朋友。”
“我們逃出去之後,你不要告訴主公是又左誤殺了十阿彌,你就說是十阿彌暗戀上我阿松,又左一時衝動殺了他……你要將事實完全隱瞞!”
“好。”藤吉郎應一聲,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他趕忙掩住嘴。有這樣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