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你準備去做什麼?”
“這……”阿萬突然鬆開了家康的衣襟,“我會自殺。”
“這又為何?”
阿萬不由自主掩住臉。家康不禁被她天真的做法深深打動。唉!或許讓她作出這種決定的,不是別的,正是家康身上所具有的那種“男人氣概”。“主公,阿萬、阿萬死後,會…一直陪著您。”
“陪著我?”
“是……阿萬……喜歡……主公。”
家康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差點沒站穩。他不僅僅是有些後悔。其實,這個小女子既不是瞭解家康,也不是欣賞家康的品質和性格,她不過是因為偶然的肌膚之親,對家康產生了本能的依附感。一個純潔的女子,一旦失去貞潔,會以生命相許。早知如此,家康怎會碰她?但一次放浪,鑄成大錯,已容不得後悔了。家康心痛不已,對阿萬的責任感刺痛著他的良心。“原來你竟已作好了自殺的準備?”
“是。如果變成誰也見不到的魂魄,大概就能做喜歡的事了吧。”
“你今晚先回去。我再仔細考惠此事。你暫且隱忍一下,好嗎?”
阿萬依偎到家康身邊,但沒有揪住他的衣襟。她不安地凝視著家康,好像在努力領悟話中的含義。許久,她終於苦笑一下,垂首道,“我聽您的吩咐。”她的聲音細細的,如同春天傍晚的微風。家康頭也不回,徑直向本城走去。
家康的話令阿萬感到不可思議的溫暖和平靜。她茫然地凝視著主公漸行漸遠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夫人其實並未讓她帶家康過去,今晚早早在此等待,完全是她自作主張。剛才她還在想,如不能將家康帶到築山御殿,就離開這座城,但家康的話讓她改變了主意。或許阿萬嘴上說是為了築山夫人,實際上她自己也想聽聽家康的聲音,看到家康的臉。
阿萬悄悄站起來。既然知道了主公的心意,就死而無憾了。至於為何生出死的念頭,她已沒有時間去細想。她滿腔憧憬,漸漸變成了一場虛無的夢。比夫人、可禰更能貼緊家康的內心,更能和家康心心如一的虛幻之夢。主公厭惡夫人。可禰也不過是三道城的一個侍女。而她,阿萬,卻牢牢抓住了家康的心。
對,做個小督也好。小督是歷史上有名的美女,曾為高倉天皇所寵幸,她的聰明伶俐征服了所有人。
阿萬想到,自從祖母從京城嫁人今川氏,冥冥中似乎註定了自己將有如此的命運。她決不會像夫人那樣,沉迷於對家康的情感而不能自拔,她要靠自己的端莊和淑雅抓住家康。那樣一來,家臣們也就不敢無視她阿萬的存在。
“誰?”突然,粗重的男人聲音打斷了阿萬的夢。她醒過神,發現已站在築山御殿外。
“我是夫人的侍女,阿萬。”
“夫人的侍女?連燈都不提,在做什麼?”
那個男人提著燈籠,大步流星走過來。原來是在城內巡邏的本多作左衛門。“進來吧。”
“您辛苦了。”阿萬鬆了一口氣,走了進去。她的意識還在幻想和現實之間徘徊。御殿中靜悄悄的。阿萬瞥了一眼右邊的大廚房,走進自己的小屋。不知何時,她的臉已經恢復了從容,呼吸也平靜了。在微弱的燈前坐下,她靜靜梳理著自己的心緒。
就在這時,門悄無聲息地開啟了,一張蒼白的女人面孔閃現在搖曳的燈光下。“阿萬!”
“在。”
“你又被叫到主公那裡去了?”
阿萬驚恐地站了起來,望著怒容滿面、全身顫抖的瀨名姬。
“阿萬……”瀨名姬輕輕關上門。阿萬想答應,但舌頭卻不聽使喚。瀨名姬的表情蒼白而扭曲。“你的身子那麼骯髒。你居然用被巖津的鄉下人侮辱過的骯髒身體去親近主公?”
她步步緊逼,阿萬的手劇烈顫動著,驚恐地連連後退。
“為何不回答?主公是怎麼抱著你的?”
“夫……夫人!”
“難道淫蕩之人也擁有情意?下賤女子竟沒有不潔的氣息?”
“夫人,夫人!”
“我傍晚就肩疼,你那時已經不在房裡了。我等了一個多時辰。今天決不能輕易放過你!你究竟在哪裡和主公見面的?”瀨名姬手裡握著竹千代騎木馬時所用的野竹做的鞭子。
“夫人……請相信阿萬。”
“要我相信你,你就老老實實將事情告訴我。”
“是,我說,我決不撒謊。”阿萬害怕那根鞭子。不,她並不害怕鞭子本身,而是害怕瀨名姬一旦揮起鞭子,就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