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大家的勇武都是百裡挑一,誠實、勇敢,不讓於任何人,可是說到外交手腕、政治手段,卻是沒有一個擅長此道。不僅如此,還生性排斥,說那樣做不像是武士。還有,個個都不會說話,遇事就噤若寒蟬。大賀彌四郎的事就是明證,這次也不例外,關於信康的好些事,竟是今天才剛剛聽說。
想著想著,家康又開始自我反省。這次信康遭難,境況如此狼狽,就因此埋怨家臣,這也是自己不是。
家康靜躺著,卻是徹夜無眠。黎明時分,天下起雨來,雷神不斷地在天上怒吼。這時,家康的枕頭已經溼透了。
一想到兒子不肖,家康就全身難受。“三郎,你為什麼不謹慎一點,否則怎會如此。”為了愛子大光其火,輕率地去和信長打一仗,這種事家康連想都沒有想過。他此時後悔不迭,全身一陣陣發熱。“三郎,父親進退兩難,實在沒有辦法救你,只好……”
如果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就把信康的首級送到安土城去,家康甚至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雷雨停了,天色已大亮。家康連眼皮都沒有合一下就起了床。巡邏的侍衛慌忙跑過來,看主公有什麼吩咐。
“我想一個人在院子裡散散步,你不用跟著。”把侍衛打發走後,家康一個人走到外面。土地濡溼,空氣新鮮,海面上有一抹雲彩,眼前的松樹樹梢清晰可見。家康佇立那裡,定睛凝望著蒼穹,思緒萬千,久久未動。
短暫的人生和永久的對決,自然的偉大和人類的渺小。對,就是這樣。家康心中自語。為了三郎,寧願放下自尊,去向信長賠禮。這就是質樸的為人父母之心。
漸漸地,東方的天空紅了,家康的四周,小鳥歡快地叫了起來。
家康走回大廳,再把忠次找來。貼身的侍衛都被支走了,只留下一個人,就是家康的女婿奧平九八郎信昌。忠次看上去也像沒有睡好,眼圈發黑,坐在那裡不停地嘆氣,滿臉的不甘。
“忠次,我想再辛苦你到安土城出使一趟,你意下如何?”
“是……”忠次抱怨地看了家康一眼,又垂下了頭。
“這些事情都是你聽來的,沒辦法,只好再麻煩你一次,不過,這次忠世就不用去了,讓九八郎代替他做你的幫手吧。”
九八郎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惡狠狠地瞪著忠次。他已經聽說了忠次的愚蠢無能。
“關於信康之事,就裝作我還不知。我已經事先準備了一匹好馬,作為送給信長的禮物。這匹馬是信長不遠萬里,從奧州趕來買馬的時候,似很中意的一匹四歲的棕色駿馬,你們把它帶去獻給信長。然後,尋機為三郎說說情。”
“遵命,可是……”忠次的眼神遊移不定,“萬一信長公聽不進去,主公打算怎麼辦?我的意見是先答應下來,再作定奪……”
“你怎麼總說些與你的個性格格不入的話,如果信長堅持要取信康的性命,你以為我會和他一戰嗎?”
“是……啊不,我沒有那樣想,所以……”
“他雖然是不肖之子,可是,哪個父親不心疼自己的兒子?這次出使,無論是我,還是你們,都不要重蹈覆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成功了,就把信康遷到一個小城去,救他一命。”
“是。”
“如果你們覺得實在難以開口,那就當我什麼都不知。你們就說,回到濱松,對此事全然不知的家康剛好買到一匹好馬,想獻給信長大人,便命你們再次去安土城。就說上次太高興了,竟然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無論如何還請信長大人重新考慮一下三郎之事。明白我的心情了嗎?”
“明白。”忠次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問道:“如果信長大人還是不肯答應……”他一定認為,既然信長已經說出口了,無論自己怎麼替信康辯解,信長恐也難聽進去。
家康好像明白了忠次的心思,頓時勃然大怒:“如果真是那樣,除了接受現實,還能有什麼辦法?我不是從一開始就跟你說了嗎?難道你還不明白?”
“是,明白。”,
“快去,趕緊動身。我早就讓九八郎準備好馬了。你也有自己的孩子,至於去了以後應該怎麼說,你們自己在路上好好想想。”
“屬下明白。屬下馬上就去。”
“九八郎,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前去送馬。”二人已經離去,家康還沉浸在茫然之中。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忽然聽見門外有人大聲叫嚷,原來是作左。
“主公,我可以進來一下嗎?”
“是作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