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當然都是交換一下各自獲取的情報、意見、看法等,進行各方意見的溝通。主人蕉庵和其他的議政者,也都是出於這樣的目的,僅詢問、徵集建議就足足忙活了兩個時辰。
有人建議僱傭一些浪人實行自衛,不能再把堺港置於武將的統治之下。有人則認為堺港自古以來自由之風盛行,應該大家投票選出一人,讓他謀取天下,然後勸說這個天下人減輕賦稅。
在集會的人當中,有一夥長期以來一直深受信長影響的人。這夥人以千宗易為代表,有津田宗及、今井宗久、小西屋壽德、住吉屋宗無、萬代屋宗安等人,除此之外,還有居住在南莊目口町的刀劍師杉木新左衛門,鑄造火槍的橘又三郎、卡扎利亞藤左衛門、箔屋九郎左衛門、茜屋宗佐,擅長大鼓的通口石見等人,幾乎涵蓋了所有的職業。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彙集了大家的希望和建議,最後決定由刀劍師新左衛門提出一個議案。
跟選舉議政者的時候一樣,所有人投票選舉一人,看看誰奪取天下對將來最有利。選舉採取無記名投票,選票都交付會議主持。長老們都笑呵呵的沒有意見,年輕的萬代屋、通口石見等人也都非常贊同。於是,三十多名來客各自在選票上寫下自己冷眼取中的人名。未時以後,投票才告結束。
客人散去,主持蕉庵笑著來到內廳,對早已等候在那裡的一個人道:“選舉進行順利。如此我們便可以清楚聽到堺港民聲了。”
客人恭敬地施了一禮。“真是令人難以忘懷。主人更替……”自言自語的客人,正是家康的心腹茶屋四郎次郎。
“是啊。”波太郎蕉庵依然是以前那副冷峻的表情,“堺港的市民,表面上無所謂,內心卻一直希望可以自由選舉天下人。可以說,他們認為所謂的天下人,就是為大家謀取利益的帶頭人。從神道的觀點來看,這也是非常合乎情理的……”
茶屋依然沒有直接回答。“那麼,堺港市民打算讓誰奪取天下呢?”此時,他已經是京城富商,在堺港也已小有名氣。這只是表象,實際上,他原名叫松本四郎次郎清延,既是家康的得力家臣,又是竹之內波太郎的神道弟子。
在家康的身邊,他是一名出色的謀士;在京城,他是一名探聽朝廷動態的眼線;在堺港,他又是家康的聯絡人。可以說,他是一個扮演著多種角色的多面人。當然,波太郎蕉庵對這些十分清楚。正是在波太郎的教化之下,他才變成這樣的。
“我女兒木實馬上就要拿來投票箱了,看投票結果也是我的一大樂事啊。”
“我有些擔心。”
“哈哈……大概會吧。不記名的投票可是神的裁決啊。”蕉庵拍掌叫來女傭,“讓木實把投票箱拿來。”說著又像記起什麼,笑了,“有訊息說,羽柴前守已經成功地跟毛利議和了。”
“那麼,他立刻從中國地區撤回?”
“已在往回撤了。小西屋壽德的兒子,藥商……就是小西屋彌九郎,由於入岡山城帶路有功,正在筑前守的身邊聽使喚,負責籌集軍糧。從這一點上看,筑前守正在成功地讓堺港為他做事。”
“您這麼說,除小西屋彌九郎以外呢……”
“哈哈……那麼,家康恐是無望了。這次進攻中國,取勝的關鍵還是堺港眾啊。堺港眾在筑前守進攻之前就到處收購稻米,囤積居奇。不僅是中國,看上去快要成為毛利領地的地區,九州、四國、山陰等地,都去收購一空,當然這是筑前守委託的。筑前守這個人,似乎具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他有所求的人都會變成他的人,為他效力……”
“啊。”茶屋不禁叫了一聲,“那麼,投票結果就不用看了……應是這樣的結果。”
“不,會不會使喚人和可不可靠是兩碼事。被使喚的人,未必喜歡被指使。”
“這”
“先看看投票結果吧。”蕉庵又開心地搖起扇子,木實手捧著一個螺鈿票箱進來,氣氛頓時便活絡了。
“木實小姐,還要麻煩你一下。”茶屋客氣地施了一禮,“聽說羽柴筑前守和毛利講和了?”
“是。關於此事,我還聽到一個有趣的傳聞呢。待會兒再給您講。”木實眨巴眨巴她那比迎接家康時還清純的雙眸,把拿來的螺鈿箱放在蕉庵的面前,“父親,需要硯臺嗎?”
“哦,還得用硯臺啊……對,你先把那件趣事給茶屋先生講一講。我去準備紙硯。”
“那麼,有勞了。”茶屋道。
木實等蕉庵離去後,直接坐在了下手位置,仰臉看著茶屋。她那如同初生嬰兒般清澈如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