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跳出來向世人大聲疾呼,說明智光秀是逆賊,更令人驚訝的是,唾沫星都還沒有幹,這個農民兒子就已經悄悄地盜取了天下。真令人瞠目結舌啊!”
不知何時,這樣的風評隨著秀吉勝利的訊息,傳遍了濱松的大街小巷。對此,家康充耳不聞,不僅如此,還說要在七月去駿河、甲斐巡視。
天正十一年五月初,一個下午,淅淅瀝瀝的梅雨輕輕地敲打著書院的前簷。家康正在案前仔細研究甲、駿等地的軍事要塞圖。這時,本多作左衛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其實,家康一眼就看見了,他卻依然默默地用筆在圖上圈圈點點,沒有抬頭。
“大人!”這一次作左沒有叫“主公”。
“信雄想以大人為護身符。大人此次前去甲州,究竟是出於什麼考慮?”作左的語氣彷彿是在訓斥人,毫不客氣。
過了一會兒,家康才擱下筆,慢慢地合上硯臺蓋,仔細地捲起地圖。其實,作左衛門話裡的意思他一清二楚,根本用不著問,只要看看其姿態,一切就全明白了。
“作左。”終於,家康抬起頭,“你見過茶屋了?”
聽到這話,作左衛門呵呵笑了。“我和那個人又沒有多親密的關係。”
“哦,你又討厭人家了,你這個毛病可不好。”
“什麼討厭,從一開始我就沒喜歡過那人。我一看見他,就知道他到濱松為筑前誇功來了,像他那樣的人,膽小如鼠,早就被筑前嚇破了膽。這些都在他臉上清清楚楚寫著呢。”
“作左,這些話到晚上再談吧,我現在要去見一下孩子們。”
看到家康的反應如此冷汝,作左衛門不禁微驚,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大人,且慢。請先屏退左右,我有要事稟報。”
“要事?”
“是。現在情勢緊迫,如一不留神,濱松恐也會出現私通筑前的人。”
說著,作左帶著不懷好意的目光,掃了侍衛和隨從們一眼,“已經有人向我報告,說現在天下淨是些膽小鬼……我這裡有一份名單,上面記的都是那些被筑前嚇破了膽的人,請大人屏退左右後再看。”
聽到這話,家康機警地掃了四周一眼,皺著眉苦笑起來。“既然作左這麼說了,你等就先退下吧。”所有的人都退到了外間。
“作左,你一定心有苦衷?”
這時,作左的臉色已經不像剛才那樣陰沉沉的了。“大人!”他厲聲叫了一聲,旋又嘻嘻地笑了,“不知大人明白筑前勝利的原因了嗎?”
“勝利的原因?”
“其實,這次筑前的勝利,與其說野戰得法,不如說是攻城有術。但是,筑前真正的強項在於‘位攻’。”
家康一聽,現出懷疑的神色,旋又笑著點了點頭。“你所謂的‘位攻’,就是以多打少,在人數上絕對壓倒對方,是人海戰術吧?”
“大人說得不錯,又不盡然。攻城的時候,進攻方的兵力須多於守城一方……可是,筑前的戰術卻有不容忽視的特殊之處。”
“不僅要在人數上佔絕對優勢,還要在對手中多尋些內應,是這樣嗎?”
聽家康這麼一說,作左頓時眉開眼笑。“既然大人已知,那我就不再囉嗦了。一旦有了內應,守方的戰鬥力就會削弱大半。筑前才會連戰連捷。希望大人千萬不要忽視這一點。”
“你這個老頭兒有些不對勁啊。你今天到底想說什麼?讓我立刻和筑前決戰?”家康直盯著作左,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似比他還會說笑。作左義呵呵笑了,偶爾顯現出一絲揶揄的神情。
“你以為我是那樣的人?我會說出和筑前決戰之類的話來?”
“大人的意思是……”
家康收起微笑,一本正經起來。“你是不是已忘記了三方原會戰,忘記了我的脾氣?”
“忘記了……”作左木然點頭道,“在下只記得那時的大人勇猛無比……還不如忘記的好,您說對吧,大人?”
“你今天到底想說什麼,別賣關子了。”
“反正終究要和筑前一戰,為防止我方陷人劣勢,不知大人有何高見?”
“我沒有,你呢?”
“作左怎能對已四十二歲的大人指手畫腳?今日是向大人請教來了。如您實無高見,在下只好回家,切腹而死了。在這個無聊的世上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作左已厭煩透了……”
家康聽了,只是呆呆地望著作左,沉默無語。這個老人平時總愛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