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夫人而言,大納言也好,關白也罷,都如天上雲彩一般遙不可及。只是在聽說養子長松丸在元服儀式後,從兄長豐臣秀吉處得賜秀忠之名,封為從五品侍從時,不知為何,她竟激動不已。長松丸並非朝日夫人親生,只是為了兄長和丈夫的需要,成了她的養子。然而不知從何時始,他便成了夫人在這個城裡最親近的人。
秀忠乃是個嚴守禮法、行事一絲不苟的孩子。在駿府城時,他每日晨必去夫人處,伸出對男人來說顯得過於白皙的雙手,趨前道:“向母親大人恭請早安,您可安好?”
是誰命令他這麼做的?毫無疑問,是他死去的母親西鄉局。想到這裡,夫人就有些不喜秀忠,或許這是出於對西鄉局的嫉妒。然而,秀忠雖失去了生母,卻沒有廢棄這個習慣。不知足否心理作怪,朝日夫人總覺得秀忠失去了生母后,似對她更為親密。她常想,要是這個孩子是我親生的,該多好!
“夫人可知足誰讓您從濱松搬到駿府來的嗎?”聽到侍女這祥問,夫人微微偏過頭去,沉思片刻。侍女又道:“好像不是大人,是長松丸公子。”
“哦,是長松丸?”
夫人只要一日不見秀忠,就心神不寧。今日已是第三日未見到秀忠了。秀忠去了濱松,和大久保彥左衛門及忠鄰一起去狩獵了。
“夫人,那裡便是安倍村的瑞龍寺。”一個侍女指向前面的樹林。然而夫人沒有回答,她一邊在腦中描畫秀忠所在的濱松城,一邊神情恍惚地走著。
“夫人,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哦,沒有,沒什麼。”
“小心!路上有樹根。”侍女扶住了差點摔倒的夫人。夫人寂然笑道:“長松丸何時能從濱松城回來?千萬別受傷了。”
侍女笑了起來。
“有甚好笑的?我不能說長松丸的事情麼?”
夫人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不知怎的,總有些放心不下。不會遇到野豬吧?”
“遇到的話,就是大收穫了,公子輕易便能制服它。”
“是啊,應當如此……”夫人似在自言自語般,“且不說大人如何,長松實在讓人心疼。”
侍女沒有回話。她知道家康和朝日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夫人只能把全部感情轉移到長松丸身上。“早知路這麼難走,就不讓轎子先去寺裡了。”半晌,侍女方道。
“無妨,長松丸不也一樣在這路上奔走嗎?我也來走走看。”
“回來時就會有轎子坐了。請夫人暫時忍耐吧。”
“走吧。”夫人微微偏頭,小聲喃喃道,“說起來,北政所是怎麼知道這個瑞龍寺的呢?”
瑞龍寺同德川氏以及朝日夫人均無太大關係。可是,身在大坂的北政所卻寫信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