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近在眼前。義元叫來隨從夏木東六,厲聲吩咐道:“去告知岡崎人,令他們馬上來曳馬野。阿部大藏前來最好。另,令全軍加強戒備,不得有誤!”
今川義元從駿府出發至岡崎城,一路上接連不斷地收到來自東西兩軍的訊息。織田信秀已從那古野出發,然而他駐紮於何處,卻全然不知。但可以肯定,他會突然出現在與岡崎唇齒相依的安祥城,與今川兵戎相見。
“織田真令人毛骨悚然,用兵總是神出鬼沒。”然而今川軍卻一向光明磊落。軍營中天天傳出小鼓聲。婉轉的歌謠和著清涼的秋風,傳到當地居民耳中。人們對今川和對織田的評價截然不同。
“不愧是今川大人……”
人們總會嚮往高雅之風,今川家正是這種風氣的主導,織田家的做法卻大相徑庭。雖然織田家的軍紀要比今川家嚴明得多,百姓卻大多害怕織田的軍隊,尤其是婦女。女人們遭受織田的軍士侵犯時,會渾身戰慄,但是面對今川家計程車兵,她們非但不恐懼,甚至會表現出淡淡的嫵媚。
接到義元的命令,阿部大藏火速趕到曳馬野。二人會面之後,本來準備入駐岡崎城親自指揮戰鬥的義元改變了主意。他決定放棄岡崎城,前往渥美半島的田原。
田原城城主乃戶田彈正左衛門康光。康光自然為義元的到來而歡欣鼓舞,但岡崎眾人心中卻不大自在。因為今川義元明顯懷疑年輕城主廣忠的實力,對岡崎不予信任。
阿部大藏一回岡崎城,馬上召集重臣,到議事廳與廣忠商議。
“這麼說來,治部大輔大人嫌主公年輕,不信任我們?”酒井雅樂助一向心直口快。阿部大藏瞅了一眼一臉愁苦的廣忠,道:“治部大輔大人認為岡崎城離敵方太近,況且連主公的叔祖信定大人也投靠了織田,擔心在此孤掌難鳴。”
“他的擔心恐怕不止如此吧。”石川安藝在旁邊嘀咕了一句。
“安藝!”廣忠厲聲責問道,“你是指刈谷的向背嗎?直言好了!”
“正是。水野忠政雖然承諾決不會支援織田軍,但下野守信元顯然已經動搖。”
“事到如今,應如何應對?牢騷滿腹亦無用!”
“在下這些話並非牢騷。我只是想,我們應該如何看待治部大輔大人的不安。他如果決定不來岡崎,刈谷便愈發不穩。刈谷若以為今川要捨棄岡崎,或許會更快地倒向織田——”
安藝話還未完,廣忠便急急打斷了他。“哦?你是要讓我除掉於大?”
岡崎的初秋十分燥熱。雖已到了傍晚,依然沒有一絲涼風。
“在下絕無此意。殺掉上房夫人,能有什麼好處?若是那樣,不僅下野守,就連他的父親右衛門大夫也會動怒,轉而投靠敵方。您認為呢?”
“既如此,此事不要再談了!我不想聽!”
眾人面面相覷。關鍵時刻,廣忠果然難當重任。誰也沒有掩飾這種失望之意。這讓年輕的廣忠感到莫大的侮辱。
“請您保持冷靜。”阿部大藏勸道,“在商討軍務時,松平氏的人一向口無遮攔。治部大輔大人向我勸酒時,說過這樣一句話:廣忠要是能快點長大,像他父親那樣堅強就好了。”
廣忠大吃一驚。沒有比這句話更殘酷的了。這就相當於指責他不如父親。
“治部大輔大人心中確實有此想法。但我們不能將這話理解為今川大人對主公的辱沒,而是在鞭策我們家老輔佐主公早日成長。因此,我對治部大輔大人保證,不出兩三年,主公必將成為一位頂天立地的大將。”姜果然是老的辣。阿都大藏道出了實情,卻又不傷及年輕主公的自尊。
然而,他話音剛落,下一個人的話卻讓他的努力功虧一簣。“哈哈哈,年老之人真是能說會道!治部大輔言下之意,即我們主公不過一個毛頭小子,無法信任。我們不能太天真了。”是大久保新八郎。
他的兄長新十郎瞪了他一眼,要他注意分寸,弟弟甚四郎也皺著眉頭,生怕廣忠大發雷霆。可是新八郎卻滿不在乎地繼續說道:“總之,治部大輔大人不會來岡崎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當前應該怎麼辦。描眉染齒,還帶著小鼓和女人,這樣的軍隊不來也罷。”
廣忠吃了一驚,往前探了探身子,斥道:“新八,你的話太多了!”
“不,還不止如此呢。戰爭非同兒戲,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在下倒覺得這次戰爭,織田方有六分勝算。”
“有何依據?”
“輕裝上陣往往能收奇兵之效。我們必須弄清楚雙方將在何處交戰,同時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