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三個,我就不能吃。”
“為何?”信長問,“貪心的小傢伙。”
竹千代沒有回答。“三之助。”他叫道,挑了一個最小的拋給那孩子。“德千代。”他又把另一個小的拋了過去,拿起剩下那個最大的,自己吃了起來。
“我們就不客氣了。真好吃!”
“哈哈哈哈……”信長放聲大笑起來,“你真是不能小瞧。竟然將我費盡力氣嫌來的瓜輕易分給自己的家臣。難道讓我吃這兩個小的嗎?”
“你還有兩個,夠了。”
“兩個小瓜卻不如一個大瓜味道好。你應明白。”
竹千代笑著咂咂嘴,吃得津津有味。
“喂,竹千代。”
“嗯?”
“今川的大將,就是那個叫雪齋的臭和尚,住進了你的岡崎城。”
竹千代猛地睜大眼,隨即又繼續啃瓜。
“還有,我要娶媳婦了。你還不想娶個媳婦嗎?”
竹千代依然沒有回答。走廊裡只聽見吃瓜的聲音。
“竹千代。”
“嗯。”
“你喜歡這瓜,還是喜歡我?”
“都喜歡。”
“哈哈哈,回答得好圓滑。但再過一段時日,你也會想要媳婦的。”
“你從哪裡得到的?”
“美濃齋藤道三那個飯桶的女兒。”
“齋藤道三是飯桶嗎?”
“噢,是一個像你這樣狡猾的傢伙。”
“竹千代不狡猾。他女兒多大了?”
“十八。”
“哦。”竹千代歪著頭,“那麼你呢?”
“十六。”
“哦。”竹千代又歪頭考慮起來,“你夫人比你年長。飯桶的女兒好嗎?”
“什……什麼?”
信長吐出瓜籽,震驚地望著竹千代。他看到竹千代天真無邪的眼睛,捂著肚子,失聲大笑。“哈哈哈。太可笑了。對對。媳婦還是飯桶的女兒好。你長大以後也要個飯桶的女兒。”
“嗯。你什麼時候舉行大禮?”
“今日,馬上就要舉行。”
“哦。”
“所以,不妨像參加津島地方祭,在相撲場上征服對手那般,來征服百姓。”
“這麼說……這麼說,你也要征服新娘?”
信長聽到這裡,以一種近乎絕望的神色看著竹千代,“竹千代,我終於明白自己喜歡你的原因了。正如你所說,新娘最終也是要被征服的。”
“哦。”
“你如果不征服她,她就會征服你。”
“她難道那麼厲害?”
“她畢竟是飯桶的女兒。當然了,我也很強大。你最近好像長大了,應該能夠明白。今川大將雪齋和尚已經進了岡崎城,他們和我織田很快就要開戰了。到時,美濃可能會攻打我們。為了不讓他們趁勢進攻,就娶了他的女兒。”
竹千代一邊接過三之助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手,一邊緊緊盯著信長的嘴,良久,方使勁點了點頭,旋即好像想到了什麼,提過鳥籠,開啟。
“你要做什麼,竹千代?”
“放了它。”竹千代說道,“玩鳥太沒出息。竹千代我絕非籠中鳥。即使父親死了,岡崎城也沒有了,我仍然是……是個大將。”
信長聞言,縱聲大笑。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信長和竹千代就屬同一類人。經常能夠看透人心的敏銳的竹千代,雖然有時看去過分謹慎了些,但正因如此,他的言語間總是表現出深邃的洞察力。他的謹慎,在聽到父親的死訊後表現得更加明顯,但他的霸氣並未因此而削弱。他不輕易表露感情,但人們稱他為“無城的城主”“籠中鳥”時,他的跟裡立刻放射出駭人的光芒。今日,他終於爆發了。
“嗬,就算沒有了岡崎城,沒有了父親,你仍然是大將?”
就在信長縱聲大笑時,那籠中的鳥已經飛了出去。信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小鳥,竹千代卻看都不看一眼。他幼小的心靈,肯定因為信長的一席話而受到了巨大的震動。今川氏的大將已經進了岡崎城,而且不久就要同織田氏進行一場大決戰。他凝視著信長大咧咧地橫在他眼前的沾滿淤泥的雙腳。那雙腳白淨,少毛,但是很健壯。信長擅摔跤,長馬術。他不但努力訓練過捉魚、狩獵、盂蘭盆舞和游泳,據說還曾向有名的市川大介學過射箭,向平田三位學過兵法,向橋本一把學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