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得已而為之。家康煞費苦心,想說明這個道理,是因為北條氏政父子有些像撒嬌的孩子,是遠遠不能與秀吉相比的任性之人。
此時,秀吉卻又給他出了個意想不到的難題。
秀吉出的難題是:從即日起,直到四國、九州等天下各地完全平定為止,所有大名都要派人質去大坂,以向秀吉保證,協助他重建太平。既然大家都已臣服,家康也要和天下大名一樣,馬上派人質。
為何秀吉的態度會突然變得如此強硬呢?
除了他攻打佐佐成政時的新策略已經奏效,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秀吉當上關白時,已經獲得太政大臣私下許可:他不僅是日本的實權者,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英雄。如此一來,秀吉已不必再靠武力去對付諸大名了,他可借皇室威嚴以令諸侯,做一個堂堂的發號施令者——他正要以這種姿態吞噬家康。
家康已經從秀吉庇護下的上田城退兵。此事使秀吉推測,家康已充分認識到他的用意,因而不得已為此,同時又甚知己力,小心行事。
佐佐成政輕而易舉便被秀吉收服,還陪著他來到了京城,更顯示出秀吉的威力。而上杉景勝也通告天下,要鼎力協助新關白。諸大名當然會唯唯諾諾交出人質。形勢對秀吉越來越有利,因此,家康不能再拒絕。
但,德川氏重臣們透過織田信雄收到這個命令時,頓時群情激憤,怒不可遏。此時正是家臣們為本多作左衛門的兒子仙千代回來,拍手稱快的時候。他們根本不認為這次會輸給秀吉,雖然沒有攻陷上田城就退兵,但這只是策略的需要,是為了修築駿府,以及牽制北條氏政。他們相信,德川氏的實力絲毫未損,甚至得到了增強。
而秀吉居然要求除了家康的孩子以外,還要送重臣的家人去大坂。他並不認為自己出了個難題,一味地強調:要認清這乃是順應時勢、理所當然之事。可是,對群情激憤的德川氏而言,這可是徹頭徹尾的難題。
重臣們於十月十五開始頻頻往來。同月二十八,因為秀吉再次催促,家康遂把全體重臣臨時集結於濱松城。這時空氣中火藥味甚重。
陸陸續續來到本城大書院的重臣們,都憤憤不平。來人有酒井忠次、本多忠勝、本多作左衛門、神原康政、井伊直政、松平家忠、大久保忠世、本多正信等。只有石川數正看起來異常冷靜,更顯出其他人的激憤。
家康坐在主位,露出苦澀的表情。“忠次,你先說說。信雄派人來告知,幾乎全部人質都已到大坂。大概這些人質要留在大坂,直到秀吉征伐九州凱旋歸來……”
“拒絕!”忠次沒等家康把話說完,便生氣地回答,“主公不要事事都聽他秀吉的,有於義丸公子就已足夠,不可太過分!”
家康既沒有點頭,也沒責備他,單是對坐在旁邊的家忠道:“你呢?”
溫厚的家忠道:“在下認為,我們應對他以禮相待,既然這是關白大人的命令,不好直言拒絕,可是於義丸公子已經成了關白的養子,不應把我們當普通的家臣看待。”
“作左呢?”
被問到的本多作左衛門弓起背,以鄙視的語氣怒吼道:“叫他不要得寸進尺、肆無忌憚!”
“忠世呢?”
“我想我們應婉拒他,不要因此使於義丸公子遭遇不幸。”
“忠勝呢?”家康的聲音如水般平靜,可是他目光深邃,苦惱在逐漸增加。
“我們必須認識到戰爭不可避免,有了這個決心,才能談拒絕。沒有抗戰到底的決心,想這樣輕易解決人質一事,絕無可能。若我們鬥志昂揚,秀吉定會懼怕。”
“康政呢?”
“我贊成忠勝之意。若就此屈服,就會越來越被動。是成為他的家臣,還是和他抗衡,現在應該決斷。”
“直政呢?”
最年輕的井伊直政怒氣衝衝地施了禮,“我和大家意見一樣,隨時可派我上戰場。”
家康的臉色輕鬆了些,笑道:“那麼,沒有一人贊成,大家都要拒絕?數正,你說呢?”
石川數正始終兩目緊閉,好像在睡覺似的,一動也不動。
“數正,說一說你的看法!”
被家康拍了一下,數正睜開了眼睛,“在下的想法已經和主公說過許多次了,沒有必要再說。”
“哦。那麼唯你一人不贊成與秀吉爭鬥了?”家康嘟噥道。
本多作左衛門拍拍榻榻米,向前膝行,嚷道:“數正是說要派人質?”
數正微微笑道:“即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