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到甲斐——”
“夫人!”彌四郎皺起眉頭,“請您說話注意分寸。那種事我彌四郎怎會知道!”
“什麼?你說什麼?”
“噓——您真讓茌下為難。戰爭必然有勝負之分。不論今後如何,但此次長筱之戰,取勝的確是主公;如果主公失敗了,自然另當別論。”
“我更糊塗了。那麼,關於勝賴戰死的傳言——”
彌四郎猛地拍了拍腿。“不要再提這些事了。要等待時機。”他又抬頭望向天空,漫不經心地自言自語著,雙手伏地,“今天天氣不錯,本城馬上就要舉行酒宴了。我還是去瞧瞧心情暢快的少主吧。請夫人多保重。”
築山夫人的眼神如刀子一般盯著彌四郎,彌四郎卻根本不在意她的狼狽和怒氣,非常冷靜地慢慢下到庭院裡,去了。
築山夫人全身痙攣,茫然地望著天空。平日光滑滋潤的肌膚今天看起來皺皺巴巴,毫無光澤,好像老了四五歲。彌四郎的態度令她尤為憤怒,忍無可忍。夫人對德川家康已無任何感情,她將夢想寄託在甲斐,只期待著小山田前來迎娶她,連嫁妝都已準備好了!
戰爭的確難以預料。本可以取勝的甲斐軍因為排程無方,竟沒有抵達目的地。但大賀彌四郎冷淡的嘲弄,實在太殘酷無情。他對待夫人就像使喚自己的女人!想到這裡,她痙攣得更加厲害,後悔和憤懣狠狠地撞擊著她的心——彌四郎這個渾蛋,竟然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夫人氣呼呼地站起來,雙手顫抖著從書櫥中取出勝賴送來的書信,突然想要撕碎它,但她最終展開了它……讀著讀著,築山夫人流下淚來。這封信曾經寄託了她的所有夢想,報復家康、向織田信長復仇,使得她夢想自己高高在上地嘲笑家康和信長,否則她死不瞑目。
築山夫人靜靜地捲起信紙。現在的形勢對甲斐不利,足助和長筱城都落人了可恨的家康之手,但戰爭並未結束。武田軍肯定會到岡崎城——與其說她相信這個事實,不如說她對夢想十分執著。對於現在的夫人,唯一的安慰就是悄悄地祈禱那一天早日來臨。到那時,她要好好地教訓彌四郎。彷彿在煉獄中苦苦掙扎的築山夫人將密函放回書櫥,擦了擦即將乾涸的眼淚。這時,阿琴回來了。
“奴婢回來了。”阿零雙手伏地,顫抖著。在她看來,眼前的這個夫人仿如令人毛髮倒豎的惡鬼。雖然以前也見過夫人瘋狂的樣子,但今天她卻顯得更為可怕:雙眼大睜,嘴唇蒼白。阿琴進來時,她正惶恐地東張西望,將讓阿琴深感恐懼的密函放人書櫥。
聽到阿琴的聲音,夫人驚恐地回過頭,彷彿呼吸都已停止了。之前因一時粗心讓阿琴看到密函的夫人,如今因為事態急劇變化而更加疑神疑鬼。她聲音十分乾澀,咄咄地逼向阿琴,“你看到了吧。”
阿琴想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發抖,但還是顫抖不已;努力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發不出聲音。她不但知悉勝賴送過來的密函,而且從妹妹口中詳細地瞭解了築山夫人的事情。喜奈這樣描述阿萬:“一位沒有惡意的夫人。”稱阿愛是善良的女中豪傑。蒙受敵人恩惠的妹妹已經被阿愛吸引了。她的話對阿琴是沉重的負擔。
“阿琴!”
“在。”阿琴立刻應道,並努力浮出笑容。她本能地感覺,如果不這麼做,不但性命難保,還危及妹妹喜奈。
“你如果看到了,就實話實說。”
“是,我……我……雖然沒有看到,但好像是……是減敬送過來的……好訊息。”她努力控制著自己,擠出了點笑容。
夫人的表情忽然變得柔和,讓阿琴覺得十分可怕。她是不是已經瘋了?這時,夫人忽然流淚了。“阿琴。”
“嗯。”
“聽說大人終於將長筱城攻下了。”
阿琴為難起來,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淡淡地道:“哦。”
“而且……阿萬也已生產了。”
“有訊息了?”
“沒有。我恨阿萬。究竟是男嬰,還是女嬰?”夫人沒等阿琴回答,忽又整了整衣襟,輕聲道:“阿琴,我頭髮亂了,梳梳。”
阿琴依言從隔壁房間拿來了鏡子。她站在夫人身後,捧起夫人滿頭的黑髮。鏡子裡,夫人雙眼噙滿淚水,她柔弱地笑著。
“我恐得向濱松的大人請罪。”
阿琴慌忙移開視線,胸中一陣疼痛,夫人變得好快。剛剛還像一個惡鬼,轉眼就如此楚楚可憐。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阿琴服侍夫人一向謹慎,覺得她不像在偽裝。“您……為何說這種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