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
“想想看,會落到這個境地,都是兄長造成的……大人和我都是無法改變現實的可憐人。”
朝日拿著筷子,出神地吃著粥,低聲喃喃自語。吃不幾口,她就怔怔地放下筷子,但竟快喝下兩碗了。如此下去,朝日的身體會否發生奇蹟?
“我一定要給秀忠送一件好禮物。”朝日默默地把碗推到侍女面前,憔悴的臉上已經隱約出現了紅暈,眼睛也溼潤了起來,“是啊,我要先活下去,把你叫到這裡來。這樣可好,秀忠?”
“啊,夫人說什麼……”
“我沒跟你說話,我在跟長松丸說話呢。”
“啊?”
“我會再跟關白說,讓他莫為難你和你父親。我必須與他說。”
“……”
“他若不聽我的,你母親定要懲罰他!他執掌天下,卻在不知不覺中犯下了深重的罪孽……這樣下去,他就掌不成大權了。”
侍女送來第三碗粥時,朝日才像是驚醒般放下筷子,“好了。收起來吧,我好多了。”
“夫人真是好多了呢。大納言大人說,您一定會痊癒的。”
“大人……他說了什麼?”
“他說,三河、遠江、駿府一帶德川氏的家廟和神社,都要為您祈禱。”
朝日夫人輕輕放下筷子,雙手合十道:“哦,他是這樣說的?哦,哦……”
朝日夫人的病情在十二月十二略微有了好轉,那是家康和秀吉就各項事務碰頭商議完畢,回駿府之前去拜望天皇時。因家康預先讓茶屋四郎次郎以他的名義,給宮中獻上了十錠黃金,故那日皇室特意賜與他煉香。
家康和秀吉之間到底談了些什麼,人們當然無從知道。只是有傳言說,秀忠會在正月前進京,來見秀吉。
傳聞到了大政所耳內,她頗為吃驚:“說也奇怪,聽到秀忠要進京,朝日的身子一天天使好了起來。”
聽到母親這麼說,秀吉苦笑道:“她到底是女人,要見到丈夫,還是很高興。”
“嘿,但她從未說起過家康,倒是把秀忠整天掛在嘴上。”
“哈哈。澱夫人也經常以舍丸為藉口來和我見面。女人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可不大一樣。”
朝日十二月二十五透過母親轉告秀吉,無論如何要見他一面,說是有事相求。
那日秀吉從大坂經過澱城回聚樂第,到母親的房裡問候之後,便去了朝日房中。朝日從墊子上坐起來,在侍醫的攙扶下迎接。秀吉道:“聽說你的病好了,臉色果然好了些。早些好起來,讓母親也放心。”
“是。離正月還有五天……我要活著迎接新年。”
“那就好。讓年老的母親擔心可是大不孝。聽說你有事要找我……”
“是。”朝日以比秀吉想象中要清晰得多的聲音道,“先不說家康,請您答應我,不為難秀忠。”
“你……你說什麼?”
“朝日見秀忠一面後就可安心去了。去之前,請大人答應我這個請求。”
秀吉睜大了眼睛,有一陣子說不出話。朝日會提出這樣奇怪的要求,他是沒想到。他沉吟良久,喃哺道:“你都胡說些什麼啊!”
“我胡說?”
“是啊,你認為我會為難秀忠?”
“您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罪孽深重嗎?您難道沒有發現,即使您聲稱是出於好意,也多半會給人痛苦?”
“你……你太讓我吃驚了!你是認真的嗎?”
“是,我自知死期將近,人死如燈滅……這是您將死的妹妹最後的請求……請大人答應我!”
秀吉看了看攙扶著朝日的侍醫丹波全宗,以眼神問:“她不會是瘋了吧?”全宗深得秀吉信任,日後更成為施藥院院使。他輕輕搖了搖頭,把頭轉到一邊。
“嗯。”秀吉又看向朝日夫人,“這麼說,你已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是。我別無所求,希望您能理解。”
“你的意思是,你要撐到秀忠來,和他見一面?”
“請您……請您答應我。”
“朝日啊,”秀吉看著妹妹那似有些陰冷的目光,“你為何認為,我會為難秀忠或家康呢?我對家康父子的倚重,天下皆知。你是不是從別人口中聽了什麼?你真是太不明白兄長了。”
“不。”朝同立刻搖頭否定,“您被世人稱為閻王關白,其意難道還不明白?請您答應我吧!”
“我答應你就是!無論別人怎麼說,家康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