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五月下旬,傳來朝鮮求和的訊息。
“太好了!”大政所從秀次的重臣口中聽到這個訊息,馬上來到寧寧房裡,“已經勝利了,仗該結束了吧?”
“媳婦也鬆了一口氣。”
“可是,朝鮮王多可憐,我真同情他,想救他一命。”
寧寧露出開朗的笑容,端茶點給大政所,道:“母親不必擔心,太閣大人一向宅心仁厚。”
可是,大政所沒有笑:“這孩子喜歡戰爭啊,從孩提時就這樣了。”
“不,不是喜歡,而是認為,這非做不可……”
“不是,是喜歡!”大政所大叫道。寧寧大吃一驚,因為大政所之態大異平常。
“我比你更瞭解這個孩子。這是一種病,是非戰死沙場不得歇息的病。”大政所繼續厲聲道。寧寧全身戰慄。她其實也有與大政所相同的不安,一時無語。
“寧寧:我也活不久了,我拜託你,寫一封信到名護屋,好嗎?”
“寫信給大人?”
“對,我這兩日總夢見他在地獄中,他殺了太多人。”說著,大政所看向別處,渾身顫抖,“可怕……很多船在地獄血海被燒,人們紛紛掉進血水裡。其中,有小孩子搭的船……我拜託你,叫他與李王議和,就此回來吧!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你能不能立即寫信去?”
“母親怎說這麼奇怪的話……”寧寧說著,猛然住口了。大政所這些話令她十分不安,遂改口道:“我當然立刻寫信,不過,夢畢竟只是夢”
“不,如置之不理,就會成為事實。”大政所不知不覺變得頑固起來,“想想看,自從秀長去後,不幸的事一樁又一樁。”
“母親……”
“不要否認!秀長去世是去年,正月便馬上發生了利休居士的事,接下來鶴松又死了。”
“鶴松命該如此啊!”
“不,這是有惡魔在作祟,更是神佛的警告。這一回,藉著眼疾延緩他的出征,最後他還是去了。現在不想清楚,下一次會有更大的災禍啊!”
寧寧背脊起了陣陣寒意。她自己也有這個想法,已經苦苦思索了好幾夜。八十歲的老母似乎也有相同的不安。到底要怎麼說,才能讓她放心呢?
“呵呵。”寧寧笑道,“母親是太過疲倦的緣故吧。有不幸的事,但也有好事發生,請往好處想些。”
“不,好事都是小事,不幸的事卻是意想不到的大災禍。秀長和鶴松是無法生還了,可是如果秀吉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這時,走廊傳來侍女的稟報:“關白大人來了。”
“秀次……”大政所驚恐地瞪著寧寧。
關白秀次帶著一個下人,急急趕來。
“外祖母!母親!”秀次當著眾人叫她們大政所、北政所,私底下則如此呼之。
“關白大人,何事啊?”寧寧問。
二十五歲的秀次仍然沒有平靜下來,“雀部淡路剛來報,我方水軍在巨濟島的東衝合敗了。”
“水軍敗了?”寧寧驚問。
大政所則振振有詞道:“看吧,這不又是壞訊息嗎?莫非太閣也在船上?”
“大人當然還在名護屋,不過……”
“不過什麼?”寧寧催道。
秀次這才坐了下來,“訊息可靠,是五月初四,敵軍統帥李舜臣,擅長海戰,故我方的船幾無倖免……太閣大人急令,再備船隻。”
寧寧悄悄看了婆婆一眼。大政所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秀次仍然異常緊張,避開寧寧的視線,頻頻搖著摺扇,“這才是關鍵。父親……太閣說,這樣下去,會影響士氣,我方進攻朝鮮京城的軍隊,現已無撤退之船,連運送兵糧的船也沒有了,因此,要把所有的船徵來,並日夜趕造新船,還要造御船,太閣大人要親征朝鮮……”
“這……這不行,海上有強大的敵兵。”
“就是啊,祖母!”秀次瘋狂地拍打膝蓋,“不管怎樣,一定要阻止父親渡海。”
“當然!當然!”
“因此,有人要我去名護屋,代父親出征,請父親讓我渡海。”
“啊!這究竟是誰說的?”
“雀部等兒位老臣。”
“不行!恐怕還有很多大將都勸過你。你與太閣都不可親自渡海!”
“可是,父親怎會聽人勸阻?”
“媳婦!”大政所渾身顫抖著轉頭看寧寧,“有什麼主意嗎?你天資聰穎。不能這樣,太閣和秀次不能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