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過了年,六十得子更好。”
“是啊。內府儘管嘴上不說,內心自無比欣慰。待到孩子生下來,夫人也該衷心祝賀才是啊。”說著,且元再次眯起眼看了看秀賴,才又看看澱夫人。顯然,且元的意思是,哪怕是為了秀賴,澱夫人也當向家康道賀。
澱夫人向且元點頭不已。看來,他一門心思為了秀賴,甚至把此次豐臣舊臣的發跡也與秀賴的命運聯絡到了一起。由於一直守在秀賴和澱夫人身邊,同僚全都升遷了,唯他地位依舊。故,他才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秀賴身上,以此為心志之基。
澱夫人心裡焦急起來,必須轉換話題,但刻意為之,卻很可能適得其反,說不定還會讓且元誤解,以為是他忽視了澱夫人的存在而招致怨恨。“我還沒有問你,淺野幸長怎麼樣了?他也得到加封了嗎?”
“是。聽說,淺野之子封於紀州和歌山,三十九萬石。”
“加賀的前田大人呢?”
“前田之弟利政在能登的領地被沒收,轉封利長,如今,利長的領地已達一百一十九萬石。”
澱夫人忙道:“領地沒收?治部和奉行們的領地當然要被沒收,其他人怎樣?”她對前田似乎亳無興趣。芳春院被送到江戶為質,卻贏得家康歡心。
一想到這些,她就覺胸悶不已。且元這才注意到澱夫人不同尋常,女人的心真是難以琢磨。儘管注意到了澱夫人的異常,他卻沒意識到這是澱夫人對芳春院的嫉妒在作怪。芳春院生下的女兒被已故太閣抱來做養女,長大之後嫁給宇喜多秀家做了正室。加賀夫人也曾是太閣最年輕的側室,如今,已改嫁給權大納言萬里小路充房。總之,兩家關係親如一門。且元以為,前田氏現今的家督利長追隨家康,成了身家百萬石的大名,自然引起了澱夫人不滿。
“在下多嘴了。在下就此告辭……”
“你等等,我還有話想問你呢。除了治部、長束、大谷等人,家破人亡的還有哪些?”
“想必夫人都知道了。”
“不知。我想讓你當著少君的面再說一遍,好讓他銘記在心。”說完這話,澱夫人吃了一驚。她又失去了控制。
“儘管對上杉氏的處置還不清楚,但因其最近才降服,故,估計和毛利無二,是有名無實……”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問的是家破人亡的,我想確認。
片桐且元有些納悶,又拿眼瞥了秀賴一眼。秀賴依然在紙上胡亂寫著。
“首先是備前的宇喜多秀家,然後有岐阜的織田秀信、宇土的小西行長、土佐的長曾我部盛親、筑後柳川的立花宗茂、加賀小松的丹羽長重、若州小濱的木下勝俊……”且元掐指一一道來,“夫人,您詢問這些,究竟有何用?”
不料澱夫人怒道:“我為何要問?這些人不都是為了少君才如此嗎?我怎能忘記他們?”
“可他們只是受到治部等人的蠱惑……”
“不,他們不是因治部而起兵,乃是為了少君,才……”
且元忙抬手製止了澱夫人:“這話可不能隨便出口。內府好不容易放過夫人和少君。”
“片桐大人,我且問你,從伏見運到本城的黃金有多少?”
且元又納起悶來:“三百六十馱,約一萬八幹貫。夫人怎的問起了這個?”
“權當沒有這一萬八千貫,怎樣?”
且元啞然,他注意到澱夫人似已失去了理智。
“本來,為了天下之用,已在大坂設了金庫,從伏見運來的三百六十馱便是多餘。我們就以少君的名義,把這些錢分給此次的受難者,那些可憐的浪人。不知你有無異議?”
“夫人……”且元慌亂不堪,“此言差矣。”
“差在何處?”
“設若內府說這些錢乃是為了補償諸人,他倒必須答應夫人。”
“哼!片桐大人,你的意思,是說內府並未這般說過,對吧?我是說真的,而你卻在假設,有什麼用,不必再說!”
“在下不敢。”且元幾欲淚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怎能因這黃金又橫生波瀾?家康處分那些人,秀賴卻送給他們黃金,這不是明擺著故意挑起事端嗎?
“黃金的事,先不要說了!”
且元一本正經低下頭,忽然,他笑了。他已摸清了澱夫人的性情,他愈是一本正經,夫人愈是惱怒,遂道:“呵呵,夫人您啊,明知此事不可為,卻故意戲耍在下。這些話若是被那些浪人聽了去,不知會對夫人多麼感激。”
澱夫人閉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