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際,他興奮地聲稱:“新京城誕生了!”
秀忠赴京二十多日後,高臺院正式遷往高臺寺。
京城內外,民風煥然一新。民心真正穩定下來的證據之一,是北野天滿宮境內、四條河岸附近搭起了雜耍戲棚,雖值盛夏,依然觀者雲集。其中不僅有京城居民,還有各地前來覲見的使者,以及上京親身體會太平盛世的外地遊客。
一日,本阿彌光悅行至四條河畔的歌舞伎館前,巧遇舊友角倉與市。
與市作為商家,已與同樣年輕的茶屋齊名,他本人亦雄心萬丈,一直在暗中尋找擴大交易的機會,計劃再增加一艘朱印船。此日途經此地,乃是為了去遊說專門負責幕府海外交易事宜的豐光寺承兌大師。
“在此處遇到先生,實乃晚生之幸。咱們到附近用些茶吧。”與市不由分說,把光悅拉到附近一家掛著葦簾的茶舍裡。
“先生一直頗為關照茶屋先生,可也別忘了與市啊。晚生希望,無論如何再增加一艘朱印船。”與市道。
“明白,明白。此事我已向大御所稟報過了。”光悅道。
河面上吹來清涼的風,二人甫一落坐,光悅突然意識到,鄰座那個客人,在哪裡見過……此人頭戴宗匠頭巾,年紀五十左右,身形氣派一望便知乃是武士。光悅一面聽角倉與市說話,一面努力回憶。
“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吧,一定能批下來。”光悅繼續敷衍著。突然,“啪”的一聲,他重重拍膝道:“對,高山右近大夫!”
角倉與市嚇了一跳,問道:“您說什麼?”
“噓——”光悅趕緊向與市使了個眼色,身子一轉,背對葦簾。此時與市似也明白了些,小聲道:“旁邊那位是何人?”
“就是想把洋教立為日本國教、惹得已故太閣震怒的高山右近大夫。”
“哦?那位寄身於加賀前田門下的茶道師?”
“是啊。現已改名為等伯。在茶道方面造詣頗高,乃‘利休七哲’第一人。”
“噢,時隔多年,高山右近大夫又從加賀回到此處遊玩?”
“噓——”光悅再次止住與市,他聽到,那個和高山右近坐在一處的武士似提到了松平忠輝。
忠輝公子不久前曾代將軍同往大坂城問病,京坂一時議論紛紛。然而引起光悅興趣的倒並非此事,而是因為光悅的表妹阿幸嫁給了忠輝家老大久保長安為妾,但聽說最近她已離開佐渡,到了京城。
“啊,這麼說來,松平忠輝大人還真是器量非凡啊。”光悅凝神細聽時,高山右近的聲音如行雲流水般清晰傳來。唯經常練習歌謠,才會有這般好嗓子。
“我在大坂也聽說了,家康公諸子中,松平大人的氣度絲毫不遜於結城秀康大人。”
“正是。”
“但大人的眉眼之間隱生反骨,您不認為有些意思嗎?”那武士說罷,低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