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藏局,喃喃道,“把澱夫人交作人質?”
看到兩個老女人如此驚愕,且元也有些發慌,“若非如此,少君就只有交出大坂城,移封他處。”
兩個老女人什麼也沒說,但眼裡卻充滿血絲,臉上也明顯浮出極度厭惡的神情。
“前面兩件,恐怕都很難定下來……如此一來,少君只好親赴江戶,與將軍講和……只此三個選擇,此外別無出路。”
且元本來一片赤誠,可他這麼一說,更加深了女人們的誤解。他應原原本本把自己與家康的交涉過程說出來。但是,他卻認為那都不過是些廢話,遂把自己一路上思量的解決之方悉數道出。
女人們先是驚愕不已,然後,嘲諷的憐憫之笑浮上嘴角。她們只相信親眼所見的家康,自然把且元的話都看作借家康名義來實現狼子野心的彌天大謊。
“說不定,大御所仍對澱夫人懷有愛慕之心呢。”
“是啊,世人都說,老人的愛戀之心十分執著。”
“可是,讓少君下江戶,應是關東期盼已久的事。若找個人在途中伏殺少君,兵不血刃就可以把大坂城弄到手。呵呵!”
聽到這話,且元臉色變得甚是難看,訕訕說了幾句,便沉默無語——即使把深思熟慮的解救之方說出,女人們恐也無法理解。他端坐在那裡,眼淚不覺簌簌落了下來。
人與人之間,言語本乃溝通橋樑,但萬一言語不慎,便成難渡之壑。加上且元與女人身份完全不同,女人一開始就把且元視為“可疑之人”,而且元則認為她們“未見過世面”。雙方只有一點相同,便是具有對豐臣氏的忠誠之心。
“總之,這三條當中,必選其一,否則,恐有滅頂之災!”
“既然如此,那市正大人就與我們同行,把這些稟報給夫人吧。”大藏局以揶揄的口吻道。
“不,我怕還得晚一步回去。”且元誠懇答道,“此次雖說鍾銘的難題解決了,可是,直接命令我暫停供養的卻是板倉大人,故我還要繞回京都,把我的想法告訴板倉大人,跟他好生商量,以求對豐臣氏最為有利,然後返回大坂。
聽且元這麼一說,二位局睜大眼睛,插言道:“這麼說,大人在見夫人和少君之前,要先去見所司代板倉大人了?”
“是。若得不到板倉大人的首肯,只怕事情不好辦啊,這是大坂眼下的處境。”三個女人面面相覷,沉默不語。
“我回城之後再詳加說明,你們回去之後,也請先轉達一下市正的意思。”說完這些,片桐且元心情沉重地離去。他所想,乃是先去問一問板倉勝重的意思。事到如今,要想隱瞞家康移封的真心,實是不可能了。
且元離去之後,三個女人瞪大眼睛,不知從何說起。
“可把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最先開口的為大藏局,“大御所竟然要把夫人納為側室?”
“若真把這樣的事稟告夫人,不知她會何等憤怒!”
“可是,卻也不能不說。此非大御所大人所言,而是片桐市正欺我們無知,信口雌黃編派出來的。”
片桐且元說過要把澱夫人送到江戶去做人質,但是並未說要讓她做大御所的側室。由於女人們對且元的成見,她們的話自是大變其味。
“市正真是可怕,居然要把少君送到江戶!少君可是連城都未出過啊。”
正榮尼偷偷拭掉眼角的淚珠……
第十一章 柱石折裂
片桐且元在土山與幾個女人分手之後,舍了馬,乘轎進了京都,時為慶長十九年八月十九。
且元離開時還是熱鬧非凡的京城街市,此時已然一片死寂,讓人心生悲涼。到了三條大橋,處處是全副武裝計程車卒。此必是所司代理所當然的安排,士卒人數並未多到驚人的程度,路人的表情也和平素無異。只有且元像做了一場噩夢。
恍惚中,轎輿停在所司代官邸門前,此處不愧是所司代府,戒備森然。
一群當值計程車卒奔過來,他們手持長槍,高聲呵斥:“此地不許停轎,快走快走!”
“我乃大坂片桐市正。”
“有何事?”
“我有事求見所司代大人。你們速去通報。”
“口氣不小啊。好,等著。”士卒操著一口粗野的三河口音。不大工夫,那士卒返了回來,傲慢地吩咐:“除去佩刀,進去吧。”
士卒分明知道片桐是何人,卻如此慢待,看來情勢已今非昔比。
且元只好依士卒所言,交出佩刀,進了一間似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