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想的?”說到這裡,貞隆簌簌落下淚來。
且元剛欲啟口,又沉默無語,洶湧的感情封住了他的喉嚨:連對親兄弟都已說不清,遑論對天下?
“兄長,您為何不言?我相信,兄長必是抱著決一死戰之心回來的。若是這樣,那倒罷了,否則,就算未被少君或夫人殺掉,也要被迫切腹。兄長究竟是怎麼想的,請告訴貞隆!”
“……”
“兄長,您不回答,難道想就此切腹?”
“兄弟啊。”且元這才開了口,“這三個條件,正如夫人和少君所猜,並非大御所提出,而是且元的主意。”
“哦?”
“你且聽我說。我本想請他們評議,這三條之中究竟取哪一條好,可如今,苦心全都白費了。”說著,且元住口閉目,靜如磐石。
第十二章 謀定九度山
紀州高野山的秋日來得早。真田幸村九度山宅院內的柿子已早早著色。天晴的日子,山雞甚至常常把雛雞帶到庭前來,啄食嬉鬧。
“父親,聽說片桐市正大人攜族人,從大坂城退回了茨木的居城?”
讀書的兒子大助如此一問,正在擦拭愛刀的幸村漠然答道:“哦。
“片桐大人恐是看透了大坂必敗。”
“哦。”
“片桐大人撤出城,我們卻偏偏要趕去,不知信濃的伯父如何想?”
聽他這麼一說,幸村才把視線移向兒子,“大助,你對為父有異議?”
“不,孩兒是在想,大坂究竟有無勝算。”
“此事你就不必思量了。”
“話雖如此,但孩兒總是放心不下。首先,松倉豐後守在五條一帶嚴密警戒,如何才能突破封鎖呢?”
“哈哈!”幸村笑著把擦拭好的刀置入刀鞘,道,“大助,沒想到你如此謹慎啊。”
“事情並不像父親想的那般簡單。聽說外面已貼出嚴厲的告示,就連對高野山的僧人都下了命令,說是無論發生何事,絕不許為九度山提供方便。”
“要說告示,不光是松倉和高野山。和歌山的淺野氏在橋本、到下、橋谷一帶,都佈滿眼線。一旦我要離開九度山,他們就要毫不客氣將我捉拿。戰爭就是這樣。”
“父親!”一句“謹慎”的評價,似大大刺傷了大助的自尊,“大坂眾將的性情和力量,您都大致查過了?”
“已查。否則怎能指揮調遣?我兒怎的問起這些來了?”說著,幸村感慨起來。從前,自己與先父間的問答,只要事關戰事,總是心心相通。可大助卻不知戰事為何物。他出生於息戰之時,生長於太平年間。因此,身為亂世之人的勞苦和決心,他均是從別人口中聽來。莫非大助意識到了什麼,變得謹慎了?
“看看大坂的人,幾乎全是關原合戰後的浪人。那些人可是慣打敗仗啊。”大助仍然一副不服氣的樣子,道。
“慣打敗仗?你為何作此想?”幸村並不清楚大助究竟在想些什麼,試探道。
“即使是善鬥之犬,失敗一次亦無用了,一到勝利的犬隻前面,立刻就癱軟如泥。”
“這我可未聽說過。大助,你把犬和武將看成一樣?”
“人的習性也一樣。因此,戰敗一次的武士,只有出家一途,孩兒乃是聽一個和尚所言。據說此人亦在關原合戰時戰敗。”
“哈哈哈!看來,你是從明王院的政佑坊那裡聽來的。不錯,那人確是侍奉過石田三成的武士。”幸村忽然把視線轉向天空,覺得此事還是有必要說一說,“不錯,戰事中只有勝者和負者。但是,關原合戰之時,明知西軍必敗,仍有大隊人馬加入,卻亦是事實。”
“父親的意思是說,戰爭完全憑一個‘義’字。但是,為義而戰,有時也甚是煩惱。那些戰敗的浪人多多加入,軍隊的破綻亦由此產生。因此,一個坐鎮指揮的大將,不應只靠‘義’,而應靠力量。”
“這也是政佑坊的話?”
“是。但,無論是誰的話,該聽的還是要聽。”
“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父親,片桐市正為何離開了大坂城?十數年來,他乃是大坂城的柱石啊。”
“片桐?”
“是。他去了,說明大坂城內派系之爭愈烈。把市正趕走,總大將便是大野修理亮治長,他必不戰自敗。有人說,他連關原合戰時的石田治部少輔還不如。”
“怎麼說,石田也是佐和山十九萬四千石的城主,修理卻是區區年俸三萬石的小人物,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