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合共……十四萬三千。”
“哦。”
“這些人就是自去冬以來與我們同舟共濟之人。要養活他們,即使每人每日一升的伙食和零用,一個人一年的費度也有三石六鬥。養十五萬人,一年需要五十二萬石。豐臣氏總俸祿乃六十五萬石,即使按照五公五民計算,只有三十二萬石,因此,還有約二十萬石的缺口。聚集大坂的人,不僅不能出人頭地,恐連命都難保,這便是當前的嚴峻形勢。”
滿座而面相覷,鴉雀無聲。
“因此,我們本應在去歲冬役取勝,方可解此危厄。既未獲勝,各位當盡知結局。因此,織田有樂齋甚至也算是豐臣忠臣。”幸村大膽地說完,刷地把目光移到治長身上。
治長臉色蒼白,“有樂……”
治長話音未落,幸村介面道:“鄙人非想毀了豐臣氏,只是希望大家能儘早明白,能減輕右府母子的哪怕一絲負擔,亦是忠於豐臣氏。大家都散去,豐臣氏怕還能勉強存活。出於此念,鄙人才主張不應全盤否定有樂。”
“真田大人!”毛利勝永忍無可忍插嘴道,“大人的意思,是想走的人今後大可毫無顧慮地走,而且,這也絕非不忠,對嗎?”
“對於那些有門路的人來說,是如此。”幸村侃侃應道,“那些可以在德川幕府的天下過活的人,若不請他們散去,我們怎能合力一致?只有無路可走之人,才會豁出性命決一死戰。鄙人只是這樣想。”
剛說到這裡,木村重成忽地伏地大哭:“請真田大人見諒,重成誤會您了。重成……一定會請求右府……請求右府與我等同歸於盡。”
治長渾身一陣哆嗦。他不知秀賴和重成究竟說了些什麼,此席上,為了讓眾人都接受監禁秀賴母子之事,他始終在尋找時機。
“只有如此,”幸村輕聲道,“右府才不會扔下十五萬走投無路之人不顧。”
最為激憤的大野道犬得知幸村真意,瘋狂大吼道:“嗬,原有如此必死之心!”
幸村和道犬對世事的看法,竟有莫大差距。幸村的意思,是隻有認清形勢,置之死地而後生,才可能獲勝。年輕的道犬卻只是將其理解為單純的死戰。當然,他年輕氣盛,無可指摘。
“眾位同意的話,鄙人倒是有個主意可逼迫右府作出決斷。”言罷,道犬聳了聳肩,睨視眾人一圈,“別無他法,唯有即刻組織勇士,突入大和郡山,一把火燒而毀之!右府近日來遲遲不下決斷,原因似就在於郡山城。他還抱著幻想,只要答應移封,搬到郡山,一切便可了結。故,當前最要緊的,便是滅掉右府這種幻想。”
“好!”治房應道,“正如真田大人所言,即使到了郡山,我們仍無路。”
治房的話令滿座感慨不已。
“真是茅塞頓開。”長曾我部盛親感動地附和道。
“豁出去了!豁出去了!”後藤右兵衛也豪爽地笑道,“哈哈,真田大人可真不厚道,剛才說有樂是忠臣,驚得在下後背都出了一溜冷汗。”
“是啊,說我們都是走投無路之人,我亦一肚子氣。”
眾人還是很單純。打動他們的不是利益,是意氣讓他們同仇敵愾。實際上,正如幸村所言,事到如今,他們不離開這裡的緣故,乃是因為他們無處可去,只是他們不願承認此事實。
“在燒掉郡山之後,首先殺入瀨田一帶,讓關東軍無法進入京都。”
“對。德川何懼之有?我等要在瀨田、宇治一帶阻止關東軍,攻下二條城和伏見城,抽掉他們的踏板。”
“總之,要以修理大人為首,把七手組和寄合眾(三千石以上的無職旗本)也招來,立刻合議,先發制人。”
“好。而且,要請右府儘早巡視戰場。這樣,士氣就大旺了。”
幸村平靜地坐在那裡,看著臉上尚掛著淚痕的重成。他明白,置之死地的軍兵才真正強大。
眾人歇息時,木村重成站了起來。他想讓七手組和寄合眾到來之前,把事情報告給秀賴。秀賴還無與城“同歸於盡”的決心。去歲冬役時,他曾比任何人都有血性。可現在,一切都已被澱夫人和常高院等人扼殺了。在締結了和約之後,他從前的鬥志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能夠打動秀賴的,只有木村長門。
幸村察知這一點,才故意把大坂的窘境完全揭露出來。他早已看透,如此一激,木村重成定按捺不住,搖擺的軍心也會堅定下來。
本來,既已議和,大坂就當無條件地履行關東的吩咐與安排。若真是“一切都為了豐臣氏”,就